空旷的小院里,一片静谧,只有女子的欢呼声时不时响起,给这一片空间增添了些许生机。
云栈静静伫立,看着院中犹如孩童般玩闹的女子,嘴边的笑意就没有落下去过。以前的那些不愉快的事他已经不去回想了,因为能牵动记忆的人全都已经不在人间。
只有关于她的那段,被他细细缝制成一本书册,藏在心底,时时拿出来翻阅。
“云栈!你过来看看我搭的雪人啊!”不远处,女子兴奋地向他招手,脸上的笑容一如许多年前。
“好。”笑容愈加浓重,应了一声,云栈抬脚迈下台阶,谁知还没站稳,脚下突然一滑,下一秒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地上是厚重的石板,这下若是摔实肯定会摔出个好歹。
守在暗处的护卫皆是被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思考,便以最快的速度现身,想把主子接住。
“小心!”
女子的身形如闪电般在暗卫眼前一闪而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人稳稳接在怀里!
云栈本已做好了摔倒的准备,谁知下一秒整个人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中,稍稍抬眸,便对上少女关切的目光,“你没事吧?别怕,我接住你了。”
“······”
这一刻,就连身边最最细微的声音都消失了,整片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慢慢远去,唯余他们二人。
别怕,我接住你了。
短短几个字,却让他觉得是世上最美好的语言。
曾几何时,他承受过世间最艰难的磨难,吃过世间最难吃的苦,经历过世间最大不公的时候,想要的听到的,不过也就是这句话。
这句,由她说出来的话。
“重明。”
怀里一轻,眼前人影一闪,下一秒,司重明已经被人紧紧搂紧怀中!
男人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吹在耳边的呼吸急促而滚烫。
就放纵自己这一次,只这一次,让他可以奢侈地把她抱在怀里!
赶到一半的暗卫们迅速转过身去,不敢多看,如同来时一样隐回了暗处,就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司重明懵然,不知这是怎么了,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试探地轻轻拍拍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傻丫头,敢把他当做稚儿来哄,她是大舜朝的头一个。
可是如此正好,他也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自己此刻的失礼,就当真的是他受到了惊吓,才会头脑发昏吧。
缓缓放松手臂,云栈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是我失礼了。”
“没事,”司重明大度地摆摆手,“你没摔到就好,走,咱们看雪人去,来,我扶着你走。”说着直接搀上他的右臂。
云栈垂眸,视线落在两人身体相接的地方,心中既苦且甜。
司重明如今做的雪人很大,几乎能有她自身身高的一半。为了做好它,几乎是用上了周围所有能用的东西——眼睛是从地上找的鹅卵石,鼻子是从屋里拿来的黑炭块,嘴巴是被积雪压断的树枝,甚至还十分细心地往它头上带了个帽子。
看表情她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你看它像不像你?为了真实,我特意挑选的最圆润,最好看的石头块,那头上的帽子,也是从衣柜里顺的你的。我手艺不错吧?”
虽然是询问的意思,但是那上扬的声调和眉飞色舞的小表情,怎么也藏不住心里的得意。
云栈笑容宠溺。
尽管看不出眼前的雪人和自己有半点相似之处,还是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很像。”
“嘻嘻。”
司重明开心地笑了。
云栈却觉得比她更开心。
玩闹够了,担心云栈在雪地里站久了会感染风寒,她搀扶着他两人重新回到廊檐下。
这场雪下得太大,似乎因此打更人也能睡个安稳觉,这么久了他们也没听见一声梆子声,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嗷~呼~”困意上涌,司重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可要休息了?”云栈问道。
司重明摇摇头,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不用,不是没有空余房间了吗。”
“······”云栈心底一跳,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睡我的床。”
“那怎么行,”司重明严词拒绝,“哪有客人睡主人的床,让主人熬夜的道理。再说你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才是。”
“······我不困。”
“那我们聊点别的吧。”司重明抬手拍了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就聊,嗷~呼~,就聊明天早朝,你打算怎么办?大皇子和亲的事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朝臣不定会怎么吵呢,作为最受陛下重用的人,你可跑不了。”
“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见她困得难受,云栈有些后悔之前的私心,“出了这样的事,把姒雅赐婚给谁都不合适,不管左柱国,兰贵妃他们如何折腾,这事都没有转机了。左不过是最后的挣扎,不足为惧。”
“这样就最好,省得麻烦。”越是折腾越是有可能翻出宋渺,这是司重明最在意的事,至于大皇子如何,根本不在她的关心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