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好听。
我软软地回道:“约莫你刚睡下那会儿。”
他面上无波,声音有些起伏:“还嫌晒得不够?进来。”
我心中微动,低声道:“不敢进来,怕踩脏了你的地板,回头你把这房子也拆了。”
他明白我是在说他扔被子拆床的事,执棋的手顿了一下,再看我时,眼里已有三分寒意了。
“那你站在那儿别动。”
我:“……”
我撇嘴道:“说好的要教我抚琴,可回来之后,再没来找我了。我这几天天天都来找你……可你总不在家,找不着人……”我声音小小的,尽量乖乖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中午的时候,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急忙过来了,见你在睡觉,没敢吵醒了,就站这儿一直等着了。”
顾墨筠眸色柔和了下来,落下一颗白棋,轻声说道:“带上门,屋里的凉气全出去了。”
我心口一甜,喜滋滋地跳进了屋里,放下琴,跑到顾墨筠身边,笑靥如花地说道:“今儿我才发现我寝室里的熏香换了种味道,里面添了驱蚊虫的艾叶和菖蒲……是不是你命人换的呢?”
他专注于棋盘上的战局,没有回我。黑白对垒,他和自己下棋。
我撒娇道:“我保证以后不随便睡你的床了,也不跟踪你去青楼了,不过你告诉我嘛,你到底喜欢谁?”
他停了一下,抬眼看我,墨瞳里是我被热气蒸得白里透红的俏颜,我们俩的距离很近,只要我稍稍再贴近一点,我的唇就能够碰上他的。
滴答一声,我鬓角的汗珠落在了他的棋盘上……
棋盘是蓝田白玉嵌银丝制成,汗珠落上去,叮咚一声,尤为响亮,似雨水点入碧泉。
他皱了下眉,不着边际地往后移了一下,与我拉开距离。
“把汗擦了。”他淡淡一声,我心中一慌。顾墨筠有洁癖,我竟然在他心爱的棋盘上滴了汗水!
我连忙扯出袖子在棋盘上擦了擦,觉得没擦干净,又擦了擦,好像还有印子,使劲擦了擦,哗啦一声,衣袖太滑,一盘的棋子被我擦飞了……
“这……”我吓得往后一跳,黑白玉棋叮叮咚咚敲在了地上,声音亮如玉锭奏响钟磬。
顾墨筠面上的表情僵了僵,捏着的白棋停在空中……
“我让你擦……脸上的汗。”
我窘。
小厮抱了冰块回来了,我的汗还在淌,顾墨筠不知从哪儿拿了张绢子出来,递给了我,又吩咐小厮道:“去给小姐拿碗冰镇梅子汤来。”
我心中一阵感动,顾墨筠没怪我毁了他的棋局呀!
被人毁棋局就好比嗜睡者被扰了美梦,爱乐人被人打断听曲,反正是一件十分倒胃口、扫兴致的事情。顾墨筠虽不是嗜棋之人,但他认真做事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打扰了。就拿服侍他的小厮来说,这位雀斑小厮已经不知是第几位服侍他的下人了,之前那些要么就是犯了他洁癖的忌讳被他扫地出门,要么就是不长眼睛打断他抚琴下棋作画,被打发去服杂役了。所以,顾墨筠很变态,平常人捉不准他的脾气。
我拿着绢子擦着汗,又贴向顾墨筠说话,他移了移身子,我贴近几分,他再移了移,我再贴近……小厮捡完棋子退出房时,顾墨筠已被我挤得半边身子出了凉榻,而棋盘上的棋子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战局,我心中惊叹,好记性呢!
“墨筠,我有件事十分好奇,想问你一问。”我在他耳边吹气,他移开耳朵,双颊浅红,慢慢拾起被围死的白棋,撒入棋瓮中:“别问我喜欢谁。”
“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上回我行成年礼的时候,稳婆说我后背的胎记其实是个月牙印,我就好奇了,父亲为何要用兰花印掩盖我的月牙胎记呀?”
咚的一声,顾墨筠指尖的棋子定在了棋盘上……
在楚国,女子十三岁要行成年礼,若是接生她的稳婆还健在,就要由稳婆给她沐浴更衣。其实,我早记不得稳婆对我说过什么了,只是借用一下她来说说胎记的事儿。
我出生之前,父亲被废黜流放去了封州,母亲是在封州生下我的。那时封州大旱了三年,寸草不生,颗粒无收,而我呱呱落地的时候,天空突然降下大雨,我的后背又有月牙印,术士便说我是神龙之女,王后之命,将来会入主中宫。父亲当时是戴罪之身,担心这样的预言会招来灭门之祸,于是就让人在我月牙印上文上了兰花印,并且取名为明兰。
我一直没有去细想为何是兰花印,而不是其他的花纹……
我故意提胎记的事,一为提醒顾墨筠,这个预言有可能变真,我会被选进宫里去。二则……
“稳婆还说,你也有个胎记,那是一片黑色的竹叶……”我顿了一下,朝顾墨筠胸口瞅了瞅,“可那天我和你睡觉……额,看到你胸口只有红色的……”
咚的一声,顾墨筠落棋的声音异常大!
我缩了缩脖子,继续说道:“难道你也用同样的方法把黑色的竹叶变成了红色的?”
“顾明兰。”他冷声打断我,侧过脸来,因为我和他的距离很近,他黑眸里射出的厉光尽数被我吸收,我全身的燥热顿成冰凉。
他看着我近在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