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负责打扫殿内的小侍女,在此刻提着沉重的水桶三两步一歇地走了进来。
因为此处是浮执初所住的地方,浮执初极其喜静,故而平日里,仙侍们除了打扫以外,其余时间也无人敢在此地微微滞留片刻。
虽然她平日里是负责打扫殿内的,但是她也清楚浮执初喜静,所以每次打扫都是挑殿内无人之际,毕竟在其他时候,她也没资格更是不敢在此殿停留。
除了打扫,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呆在她们仙侍自己的房间之中的。
刚刚提着沉重的水桶走近殿门,便看到浮执初长身玉立站在那里,眸光不知在盯着何处,仙侍的眼底蓦地升起一抹惊诧,与此同时,她眼中对于浮执初一贯的惧意也丝毫没能及时的掩去。
“小仙见过少殿主。”
她诚惶诚恐却又毕恭毕敬地在距离浮执初不远的地方跪了下来,手中的盛着水的木桶放下之时都险些被她一时手抖打翻。
少殿主这是何时回来的?上午原本她无意见浮执初出了明神殿便打算去打扫,可却发现桑涧兮在寝殿之中,因此她没有进去打扫,直到看见桑涧兮也出了明神殿,才寻思着做完手里的活儿去打扫,谁知一进门竟然看见了少殿主?!
浮执初何其敏锐,自然注意到了她变幻的情绪反应,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嗯。”
他微微颔首,随后毫不犹疑地径直接走到她面前,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情绪,道:“可有看见桑桑?”
“回……回少殿主,”这仙侍似乎是被吓到了,毕竟浮执初从未主动离一个仙侍这般近过,哆哆嗦嗦的继续出声道:“小仙也大半晌没见到桑姑娘了,也就少殿主您出明神殿之后不久,那会儿小仙正要去打扫殿内,发现桑姑娘还在……”
“然后没过多久,便看见桑姑娘也出了明神殿,故而小仙才以为殿内此刻无人,干完手里的活儿便想着过来打扫,不知少殿主在此。”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脑袋也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首更别提与浮执初对视了。
她以为浮执初会怪罪她,毕竟在她对浮执初的印象之中,他就是一个笑意晏晏实际上却做事随性从来不遵守规定的疯批,看浮执初之前强行下界干的事就能看出来。
浮执初听她这么一说,眉头再不自觉间拧得愈发深了一些,心里隐隐升起些不安。
话音刚落,他便从殿内朝外走了出去,只留下那小仙侍仿若如履薄冰地颤颤巍巍跪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起来。
也就是说,那桑涧兮根本就不是被落衡带走了,也不是被任何人掳走的,而是自己主动离开的,眼下她身上伤也没好,周身仙力更是未曾恢复过来,堪称手无缚鸡之力,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儿?
待出了寝殿,浮执初便径直朝明神殿外快步行去。
“见过少殿主!”
“见过少殿主!”
浮执初闻声转头:
“你们可是今日一直当值?”
“回少殿主的话,是。”
“可曾见过桑桑?”
“桑姑娘在少殿主您离开明神殿不久之后,约莫是晌午时分便也出了明神殿,一直未曾回来过。”
……在他离开不久之后便离开了。
浮执初的那双向来蕴含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眸中,原本宛如琥珀般的瞳色渐渐一点点地变得幽深了起来,蓦地,他心头一紧,隐隐的不适感愈加明显。
而那股萦绕于心头经久不散的不安,他无法言明,却是实实在在地提醒着他存在着。
分明那红绳并未感受到危险,可是他心底就是不安,甚至有些闷闷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话音刚落浮执初便在明神殿那些路过仙侍以及门口仙将们不解的目光之中,他转身从明神殿门口离开,加快了疾驰的步伐,冲到了这瓢泼大雨之中。
浮执初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分明丝毫危险都未曾感应到,但是总而言之,他此刻心里就是很着急,很想立刻,马上,找到桑涧兮。
他等了这么久的答案,总归不能还未开口便结束了吧。
此刻天色本就已晚,何况还是下着银河倒泻般的滂沱大雨,风雨晦暝,屋檐上溅起了一层两雾,远观如同一帘瀑布,雨珠从屋檐上行云流水的淌下,形成了一席雨帘;
从天而落的雨水打在树上,就连树叶们都有的被无情的打落了,就算是有幸免于难的也难逃呼啸的狂风,被吹打得东倒西歪,有的紧紧地抱着树枝,不想离去……街上的人几乎寥寥无几。
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撑着伞大抵是实在无奈才外出买东西,瓢泼大雨夜幕也降临,寥寥无几的那几个人也很快在他的视野之中地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街道,除了雨声便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狂风夹杂着骤雨,没有桑涧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