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缓缓走入前舱,舱内的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丁临推开门,见是谷雨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危险解除了?”
谷雨苦笑着摇摇头:“听见方才的炮声了吗?”
丁临点点头,将床上的老人拉起身:“阵仗那么大,打得却是他。”
那人气哼哼地道:“谷雨,你胆子太大了,老夫毕竟是朝廷命官,你怎可如此对我?”说话的却是吴承简,他一脸气恼地看着谷雨。
谷雨笑道:“形势所逼,只能先拿大人顶包,念在你配合得力,潘大人一定为你求情,争取从轻发落。”
吴承简哼了一声:“那潘从右现在何处?”
谷雨想了想:“大概在沐阳一带吧,放心,有咱们在此处牵制住张回的人马,老大人安全得很,说不定能比咱们提前到达京城呢。”
吴承简道:“你可知道若是那张回铁了心要我们的命,咱们怕是要葬身鱼腹,连尸首也找不到。”
丁临冷冷地看着他:“为了大人,我可以付出一切。”
吴承简嗤笑道:“别人呢,你凭什么要求别人也为潘从右牺牲?”
丁临眉毛立了起来:“你!”
谷雨拦道:“好了,你我本不同路,何必费这么多口舌,想赵将军了吗,让他和你做个伴。”
赵显达五花大绑被押了进来,自从离开金陵一路上这位赵将军垂头丧气,了无生意,盘腿坐在吴承简的对面,谷雨看了他一眼正要出门,赵显达忽地抬起头:“听说曹克攀死了?”
谷雨沉默片刻:“你一定很高兴。”
赵显达却摇了摇头:“应该高兴,却高兴不起来。”
“总不会是良心发现了。”谷雨和丁临出了房门,重新上了锁。
赵显达望着紧闭的房门发愣,吴承简道:“你我落得如此下场,曹克攀是首恶,他死了我很高兴。”
赵显达懒懒地回应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不久后咱俩也要掉脑袋,不过前后脚的事罢了。”
“那我也高兴。”吴承简摇头晃脑地道,赵显达皱了皱眉头,脱离开官位,吴承简不过只是一个讨人厌的老头,他含糊地应了一句,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谷雨和丁临两人走出前舱,径直向后舱走来,几名水手正在墙壁上叮叮当当地敲击着,谷雨笑道:“各位辛苦了。”
水手也笑了:“官爷来了。”
谷雨凑近了细看:“很麻烦吗?”
水手摇了摇头:“那位老人家是诓骗阿楠的,只不过想暂时牵绊住几人别再使坏,这种程度的损坏即便到了京城也不至于沉船。不过保险起见,师傅还是让我们对船身做修复,说来也简单,先用帆布制毯子堵漏,再用木板支撑破洞,以防止舱壁变形或破裂。船身安全是重中之重,这些材料是官船必备。”
说话清晰,神态松弛,与阿楠在船上时可谓天壤之别。
“太好了,”谷雨笑道:“如今咱们只需要顾虑的便是不要被炮弹击中了。”
水手们也笑了:“各位官爷福大命大,必能逢凶化吉。”
谷雨和丁临出了船舱,站在船舷旁,看着大脑袋和彭宇两人在伤员身边忙来忙去,丁临道:“船上剩的人不多了吧?”
“十几名官兵,”谷雨轻声道:“一多半受了伤。”
丁临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又道:“也不知道范新城能不能找到大人?”
谷雨道:“早有约定,潘大人在等着他,”他知道丁临作为潘从右的贴身侍卫,此刻两人分离,丁临少不了牵挂,在他肩头拍了拍:“丁大哥,放心吧,张回在咱们牵制,潘大人是安全的。”
丁临重重地点点头,似乎在说服自己:“大人一定会安然无恙。”
夜深人静,沐阳县外驿馆响起马蹄阵阵,范新城带着队伍风尘仆仆而来,他偏腿下了马,抢到门边擂得山响。
不多时驿馆内亮起了灯,驿卒骂骂咧咧地开了门,被门口一帮五大三粗的汉子吓了一跳,范新城推开他进了门:“潘大人,潘大人你在吗?”
“新城,老夫在这里!”一扇房门打开,露出潘从右的一张脸,身后跟着小白。
范新城三步并作两步,抢到他面前,单膝跪地:“大人,末将来迟了。”
潘从右将他搀起,笑呵呵地看着他:“不晚,我们也刚住下,官船上怎么样了?”
范新城道:“我依小谷捕头之计,领着诸位弟兄上了岸,将那些隐藏在水手中的锦衣卫逐个击杀,好巧不巧,我等所在酒楼正是张回的藏身之处,当即领了人追杀,小谷捕头负责断后,我则按先前定的计策领着弟兄们不再回到船上,那时官船上厮杀正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码头上,并没有人顾得上我们的行踪,得以顺顺利利地来寻大人。”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怕误了大人的事,末将中途经过一处马场时还抢了马。”
“你呀...”潘从右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吩咐众兵丁坐下歇息,又让狱卒开了房间,将范新城让到自己房中,胡应麟静静地坐在椅中,双眼微阖,不知是在休息还是睡着了。
潘从右给范新城倒了杯水,范新城连忙接过抿了一口,继续道:“如果小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