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先是被那层层珠光宝气的首饰惊艳了一番,接着就被玉兰拉着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我可会梳头了!”玉兰一边拔下青衣头上的那支白玉簪,一边自夸道,“今天一定给你梳个美美的头。”
“等等。”觉察到玉兰动了她的发簪,青衣忙挽着头发回头巴巴道,“我的发簪……”
“这个?”玉兰略有些奇怪的收回手将那支白玉簪递还给青衣,再看青衣,一双眼睛几乎是粘在白玉簪上,发簪一到手,就像是松了一口气,显然是十分宝贝它。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吃吃笑道,“这是谁送你的发簪吧?”
青衣一面将发簪揣进怀里,一面讷讷道:“是也不是,这是胡姬的东西,已丢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可不能再丢了。”
说着又想起几番帮忙找回发簪的黑三郎来,不由得有些走神。
也不知黑三郎去了哪里,他既说了明早带她来这里观礼,明早定是要回客栈的,届时他也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吧?
玉兰并不知晓青衣心中所想,见她说着说着就一脸期待的发起了呆,还以为她这是想起了胡姬,脸上的调笑之意霎时就散了,连笑着的眼眸也不自觉闪过了一丝黯然。
半响后她又重新变得欢快起来,一手握了青衣的长发,一手拿了木梳开始为青衣盘发。
梳妆台上的铜镜打磨的十分清亮,青衣对着铜镜,才回神就看到玉兰很是熟稔的为她梳头插簪。
一个复杂的发髻在她的手下,不过一刻钟就盘好了。这也倒罢了,最让青衣称奇的是,那么一大只玲珑箱,上下共有四五层抽屉,合计怕是有百十来件首饰,玉兰只是略瞄一眼,随手就取了想要的钗钿,偏偏插到发间后,看起来又十分的相配,就好似她心中早已有了谱儿了,随手一拿,都是她定好了的样式似得。
将最后一支梅花钗别到青衣的云鬓上后,玉兰还不满足,又给青衣的唇上抹了点胭脂,这才一脸满意的点头道:“你瞧瞧,可是合你心意?”
青衣瞧着铜镜里那个盛装的美人,半响没有认出那是自己来。
“起来我再看看。”玉兰见青衣已是呆了,便知她十分满意,站在一边笑了一会儿,又兴奋不已的拉着青衣起身。
玉兰退后两步,看着宛若娇媚的新嫁娘的青衣笑着笑着,忽然就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
难得有些娇羞起来的青衣见玉兰突然就转身抱头蹲了下去,那点子娇羞霎时跑了个干干净净。她马上上前两步搭着玉兰的肩轻声问道:“玉兰,你怎么了?”
玉兰磨蹭着抬起头,露出了她那张满是白毛的脸,见青衣一脸探询的望着自己,她抱着脑袋踌躇半响,末了一咬牙松开了手,就那么将自己头上的那对三角耳朵展示给青衣看。
青衣眨了眨眼睛,盯着玉兰突然冒出来的耳朵看了好一会儿,除了有些吃惊以外,并没有其他想法。
“我可能快死了。”玉兰见青衣神情未变,就面无表情的说明道,“最开始是狐狸尾巴,后来是狐狸毛,现在狐狸耳朵也冒出来了……”
本来还觉得妖怪现个原形没什么要紧的青衣这才有些慌了,她抬袖掩嘴很是惊讶的问道:“玉兰你——你难道不是狐狸吗?”
“我怎么可能是狐狸。”玉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十分嫌弃道,“我本来和你一样,就是个凡人而已。要不是我不小心上了九瑟那只狡猾狐狸的当,我这会儿必定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说着她又愤愤不平的揪了下自己那对陌生的狐狸耳朵,随即又像是被自己揪疼了似得,当场就滚下了两颗泪珠。
青衣见她咧着嘴一脸伤心的哭了,就上前扶了她的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待要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又想不出合适的言辞来,生怕越说越伤她的心,张了好几回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后只得一下一下的轻拍玉兰的肩背安抚她。
玉兰像是早已忍耐许久了,这会儿有青衣无声的安慰,一哭起来就没了钳制,只是她还记得青衣身上还穿着嫁衣,也不敢趴在青衣怀里哭,就那么杵在原地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
好似个伤心的小孩子一般大张着嘴,仰面揉眼,哇哇叫着直哭个不停,哭到后来只是抽噎,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着实让青衣揪心。
后来青衣瞧着玉兰哭累了,就拉着她的手将她引到床铺去躺下。于是玉兰就那么肿着两只胡桃眼睛朦胧睡着了。
看着玉兰睡得了,青衣悄无声息的走到梳妆台前,愣愣的看着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美人。
“臭狐狸——”睡梦中的玉兰突然委屈的叫了一声,惊得青衣猛地回过神来。
胡姬说过的娶嫁之言又从心底冒了出来,再回头看了看玉兰那张满是绒毛的脸,她不自觉就打了个哆嗦。
从见到胡姬之时至今,已过去了半夜,终于得以细看身处何地的青衣环视四周之后,就发现她所在的地方乃是一个小娘子的闺房,房内收拾的极为周全,只是门窗紧闭,大有软禁的意味。
被软禁的人不用说就是玉兰了,如今又加了个自己。
青衣咬了咬牙,再回头去看镜子里的那个美人,此时再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