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买来的酒菜都被摆上了桌子,可坐在桌案前的二人,却都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而阿喜呢,也不知道方才他离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师父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可是,既然师父没有说,他就不敢开口去问。师父没有让他留在桌前一同用膳,他也就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所以,摆好了那些酒菜之后,他便离开了。
“二郎可是想好了?执意要走上这条路吗?”
半晌的沉默之后,莫承泽开口了。他的神情很凝重,但并没有与谢修昀对视,更像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是。”没有任何的犹豫,谢修昀的回答似乎很肯定。
这些时日,他呆在丞相府中并不快乐。虽然,这在旁人眼里是较为光彩的生活,可在他看来,却没有一点的光彩可言。
每每,走到那侧屋之前,看见那被烧毁的屋子,他就不由得会想到那已经逝去的阿娘。那女子这一世过得何其苦涩,即便是她离开了之后,都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浪。
都不比将一颗石子投入湖水之中,还会泛起些许的涟漪。
“逝者已逝,二郎又何苦如此?”莫承泽也是满面愁容,大概的也是知晓了这个孩子的心思。
他也是因为柳氏的离开,而耿耿于怀吧。也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还能在想些什么?
“班主,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我倒是想要,想要在丞相府呆下去的。可是,我真的呆不下去了。”
一些时日不见,二郎似乎憔悴了不少。若不是被这样的琐事折磨着,又怎会如此?怕是,已经很久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了吧。
不知为何,听见二郎所言,莫承泽的眼前又不由得浮现起了那女子的身影。原先,那小女子多么爱笑呀,但是后来,他却再也看不见她的笑容了。
“二郎何不多担待一点?你又可知自己放弃了什么?离开了丞相府,没有了谢丞相的庇护。在这京都中,二郎又打算如何过活呢?”
莫承泽也是忍不住的叹气。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觉得二郎这一步走的太险了一点。谢丞相是什么身份?岂是他们莫家班,这样的戏班子可以招惹得起的?
再者说,若是真将谢修昀收入这莫家班来,谢丞相岂不是会将这里都搅得天翻地覆?
“离了丞相府?那又如何呢?在莫班主看来,修昀离开了丞相府,就没有办法保全自身吗?”他这样一句话,倒是让莫承泽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二郎的确是唱戏的料。可是,有这么一个谢丞相横在中间,莫家班倒也不敢收了他。
“莫班主也不必觉得为难,这本就是修昀自己的选择。如今,修昀只想知道,莫班主肯不肯收下我?”这句话是谢修昀一直都想问的,只是,却一直都没有问出口。
他一边问着,一边观察着莫承泽的脸色,便觉得莫班主的脸色更凝重了。
莫承泽不由得叹了口气,要说谢修昀这个孩子可真是的,竟去做一些让他觉得为难的事情。念及着柳嫣是这京都少有的角,他理应收下这个孩子。
可是,谢丞相又哪里是省油的灯?他们戏班子的生活本就艰苦,若是再得罪了这京都的权贵,后果将不堪设想。
“二郎,唱戏可是件苦差事,即便,老夫愿意收下你。只怕,你也吃不了这样的苦。”
这本就是莫承泽心中所想,谢修昀这个孩子再是这块料,终究是和这些莫家班的弟子不同。这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从来都是任打任骂。
而谢修昀呢,自幼锦衣玉食。就算在丞相府受了再多的委屈,又怎能有唱戏的孩子辛苦?莫承泽此言并不是看不起他,不过,是心疼修昀罢了。
既然有一个好的出身,又何必要来做这样的苦累活呢?
“班主,我可以的。我什么也不讲究,只要的班主愿意让我留在戏楼。我可以和莫家班的其他弟子一样,我不会偷懒,也不会给班主丢脸的。”
谢修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变得激动了起来。他的言语这般坚定,像是很肯定自己的想法。可见,他也并不是一时兴起,这样的想法已经来来回回地在他的心头绕了很多遍了。
“二郎,又何必如此呢?你只是嘴上说说,又当真可以受得了这样的艰辛吗?若是二郎执意要加入莫家班,我是断然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些难听的话还是先说出来比较好,免得谢修昀真的来到了戏楼,又会后悔。
“再者说,像二郎这样的公子,只怕平日里在府中娇生惯养惯了。可我们这里是戏楼,若是唱不好,就要任打任罚,老夫只怕二郎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莫承泽则一改平日里对谢修昀的柔和,在他看来,现在也确实不是该温和的时刻。作为当朝丞相之子,他就应该远离这里,不要再来便是最好的。
可谁能想到,这个孩子竟然这般任性。那丞相府他说离开就离开了,如今却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这一切都是修昀自己的选择,莫班主不必顾及修昀的身份,只需把修昀当其余弟子一样对待。若有什么过失,定任打任罚,决不会有违逆。”
谢修昀倒也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