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躺在床榻上又熟睡过去的孩子,春杏倒是微微放了心。这幸亏有二郎在身旁,要不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倒是也喜欢这个孩子的,可有些时候,却又有些莫名的后悔。她的确是想要孩子的,可是这个孩子身上却有那贼人的骨血。
每每想到这些,春杏都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那日的屈辱她自然是忘不掉的,可这样的屈辱她却也只能填在自己的心头,倒没有办法向任何人诉说。
她甚至也想要一死了之的,可是看着这个躺在床榻上胖嘟嘟的贼人,她无论如何都把他和那个面目可憎的贼联系不到一起去。
如今,既然二郎的心意已经很明确了,她便也愿意与二郎同去。虽然,春杏也不愿给谢修昀添麻烦,但很明显,即便她不跟着二郎去戏楼,二郎也不会放心的。
想到这里,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拾起了换洗的衣衫,生怕打扰到一旁的小儿休息。要说,当时来到这丞相府中时,她也不过是一个丫鬟,所以,带的东西并不算多。
如今,她收拾起来,倒也显得方便。那些衣衫,她并没有收拾多久,便整理妥当了。
而谢修昀呢,此时已经与顾子青走出了丞相府,二人穿梭在南市的小径上不紧不慢的。大概是方才安顿了这小儿,谢修昀的心情倒好。
“今日麻烦你了,不如请你去饭庄饮酒如何?”谢修昀这么一开口,倒是让顾子青觉得有些生分了。
“二郎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顾子青本就干的是行医救人的事。既然二郎有急事,我倒愿意效劳,二郎又何必要和我客气呢?”
话虽如此,谢修昀却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他倒不愿欠谁的人情,奈何,他想要给银两,顾子青又不愿意收。
如此一来,除了请喝酒,他倒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便是拉着子青,要去酒庄饮酒。子青一见,倒也不好意思拒绝。
二人就这么走进了梁记饭庄,此时正是午时,饭庄的生意正好。那店小二忙着去招待邻桌的客人,倒是没有时间顾及他们。
谢修昀二人一见,倒也并不介意,只是自顾自地找了一张靠着竹窗的桌案坐了下来。
“店家,来两壶青花酒,再来几碟小菜。”谢修昀吩咐道。
那店小二闻声,便慌忙地下去准备。
“客官,还请稍等片刻,小菜一会儿便上。”还未过多久,两壶青花酒便被端上了桌子。
谢修昀自顾自地为自己和顾子青斟满了酒水,倒是听修昀在一旁出言调侃。
“二郎,你今日怎么这么好的性子?怎么,你中午不在府中用膳,谢丞相可乐意?”
原本也只是一句调侃,谁知,他此话一出口,谢修昀的眉头倒是微微皱了起来。似乎,现在不能在他的面前提及谢桓。
但凡听到“谢丞相”这三个字,他的心里就是说不出的厌烦。
见谢修昀这般神态,谢桓似乎一时间明白了什么。或许,他是失言了,倒不该问这样的话。
“以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及他,他哪里配做我的阿爷?”一般情况下,谢修昀是不会将自己的心情崭露于外的。
可是如今,他似乎真的有些按捺不住了。
在丞相府中这些年,不管他受了多少的冷漠,倒也长大成人了。不得不承认,谢桓还是对他有恩的。可就算有恩,倒是也被那些冰冷,磨得不成样子了。
“二郎又何必要这么说呢?或许,谢丞相他还是关心你的,不过是在朝中身居高位,迫不得已罢了。”
顾子青对于此事,倒是有自己的看法。他倒是也怨过谢丞相对修昀的不公,可是埋怨又有什么用呢?这日子终究还是得过下去的。
“他身不由己?他身不由己,当时又何必要招惹阿娘?”谢修昀明显不同意这样的说辞。
事情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就只能怪谢桓的不负责任。
如果,他如果不是真心地喜欢阿娘,又何必要将她娶回这丞相府呢?只是可惜了阿娘,原本应该是一个活跃在戏台上的红角,如此,却是被他囚禁了一生。
儿时的记忆中,那女子水袖一摆,唇角一挑,就是这般倾城。这样的女子,为何甘心被囚禁在这丞相府中,委屈了一世?
还不是因为谢桓?可如今,他就算做错了事情,却没有一点悔悟。斯人已去,他却依旧可以花天酒地,为所欲为。位高权重,便能如此肆无忌惮吗?
“你不必劝我,我是不会原谅他的。”谢修昀的语气倒很坚定,似乎这样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修昀也知道顾子青是好心,可子青就算是好心,倒也不应该牵扯进他们父子的恩怨之中。在旁人看来,他谢修昀没有什么受委屈的地方。
出生在这丞相府中,在朱门长大,衣食无忧。既是不用忍饥挨饿,又有什么苦涩可言?
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多么渴望那一份普普通通的温情?这温情不需要多,与寻常的父子一般就好。他也没有什么期许。
生于朱门又如何?做一介草民又如何?他所渴望的也不过是那么一点点而已。可即便是这么一点点,也满足不了他。
“二郎,好不容易出来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