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丞相府的时候,谢桓与王氏已经等了谢修昀很久了。修昀还没有踏入府中,就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论声。
“这孩子也太过分了,我不过是说了他几句嘛。他哪至于整日都不回来。”谢桓说着又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若是以往,谢修昀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如今又是怎么了?竟因为几句话就彻夜不归。
“可不是嘛,这谢修昀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仗着夫君对他的关心,故意让夫君担心。若是等他回来,定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王氏说着还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殊不知,他们所说的话都被谢修昀听了去。他听见了,却并没有踏入屋中,而是站在屋口静静地听着。
“若不是,为了给沈小郡主一个交代,本相又何必要管他这么多呢。只是,他这样的胡作非为,难免会牵连了谢家。”谢桓越想便是愁苦。
王瑛则坐在一旁,并不着急上火,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夫君,不必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忧心。如今,晋王知道了谢修昀有了妾室的事情。这门婚事迟早就大郎的,只需要沈小郡主自己想明白就好了。”
王瑛说话时,眼神这般得意,似乎,沈小郡主定会像她想象的一般乖乖顺从。
谢修昀在屋口听半晌,只觉得好笑。在这府中,本就无人关心他的死活。阿爷说出那些让他伤心的话,也可以完全不顾及他的看法。
谢桓可以做一个不称职的阿爷,而他却好尽好一个为人子的本分,这原本就是件不公平的事情。可是在这朱门之中,无人在乎公不公平。
所有的,不过是服从,不过是逆来顺受。若是他有一点点的逆反,那便是他的错,没有会质疑为什么。
“阿兄,你回来了。阿兄,你昨夜去哪了?阿爷都担心死你了。”正要离开之时,却又恰巧遇见了谢明旭。
三弟自然不知道他有多么尴尬,也不想让谢桓知道他已经归府的事情。
“阿爷,二兄回来了。”谢明旭似乎没能看懂谢修昀面颊凝重的神色,又大声的喊叫了起来。
坐在屋中的谢桓也听见了谢明旭的动静,下一时间就推屋而出,就看见了谢修昀站在那里,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修昀就这么吊着一张脸,也不打算和谢桓打招呼,倒是谢明旭不住的在一旁劝说。
“阿兄,你总回来了。你是不知道,阿爷昨夜都没有睡好,就一直在等你回来。”三郎倒是想要调节这父子间的气氛,谁知,他越说倒越尴尬了。
谢桓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也完全不明白谢修昀这个为人子的心思,反倒先黑了脸。
“你还有脸回来呀,你昨夜一夜未归,到底去哪了?”方一见面,谢桓又动辄责备。
修昀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副无可奉告的架势。就算告诉阿爷又能怎么样呢?若是知道了他去醉春楼饮酒,还不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为父问你话呢,你去哪了?”谢桓的音阶又高了几分,可是这一套对谢修昀全然不起作用。
他依旧站在那里,连一点点的回应都没有,就像一块木头。本就有一股气憋在心里,他一句话也不肯同谢桓说。
“来人,家法。”谢桓真的生气了,一撸袖子,一副要发火的架势。
“阿兄,你快说呀,你昨夜到底去了哪里?”谢明旭心中着急,却也是站在那里干着急。
谢修昀就站在那里,顽固得像块石头,始终都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勇气。
那把戒尺很快就被送进了谢桓的手中,随即呼啸着而下,落在谢修昀的脊背上。
“说,你昨夜去哪了?你说不说?”谢桓咆哮着,手中的戒尺纷纷扬扬的落下。
那种痛楚火辣辣地从脊背传来,可是谢修昀依旧沉默着,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这些年,他呆在这丞相府中,谢桓都不管不问的,现在这样的关心,只让他觉得有些反胃。
至于他去了哪里,他倒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向谢桓交代。即便阿爷想知道,他也无可奉告。
“你倒是说啊,你去哪了?你想要气死我,是不是?”那些戒尺击打在他的脊背上,他却已经不知道痛了。
他对于面前这个阿爷早就没有了什么期许,又有什么难过的。
谢桓见谢修昀这般闷葫芦的样子,自然气极,又是一戒尺落下,却硬生生地掉落在了地上,变成了两半。既是如此,谢桓也只能作罢,就这么骂骂咧咧地走了,还觉得不解气。
倒是谢明旭,站在那里半天都不敢说一句话。这么长时间没又归府,他似乎被方才的情景吓到了。就算二哥一直都不得阿爷疼爱,阿爷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
更令他惊讶的是谢修昀,戒尺都被硬生生的打断了,那种疼痛自然可想而知。可是,二哥没有说一句话,竟连一声痛呼也没有。
他谢修昀也是血肉之躯,难道,他就不知道痛吗?
“阿兄,你无事吧,阿兄。”谢三郎上前,有些心疼修昀。
“无事。”那双眼眸是空洞的,都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