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阿娘。那鲍冲好像真的和谢修昀闹掰了呢。这午膳都没好好做,还将厨屋闹得一团糟。”
谢至存一边喝着米粥,一边和王氏唠叨着。也不知为何,他一直都很留意于谢修昀的动向,至于谢修昀每日去了什么地方,又做了什么事情,他都想要打探清楚。
“真的假的,这鲍冲不是一向忠心于他吗?怎么会突然变脸了呢?”王氏对此倒是半信半疑,在她看来,鲍冲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他不是一向对谢修昀都很忠诚吗?又会为了什么样的事情,和他闹得这般难看。
“要我看可不一定,这谢修昀倒也没什么本事,又不得阿爷喜欢。你说,跟着他能做什么呀?要说这鲍冲对他有怨言也是很正常的。”
王瑛则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谢修昀那么沉稳的性子,他所看中的人还会有什么偏差吗?
“阿娘,你说,这鲍冲都和谢修昀反目了,我们要不要把那鲍冲挖过来,只给他安排一些杂活就行。至于谢修昀,没有人服侍,他早晚得从府里滚出去。”
谢至存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若说谢修昀真的妨碍了他什么,倒也不见得。他也不过是看着那谢修昀就觉得碍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和这么卑贱的戏子是同一个阿爷。
“想要让他离开这丞相府倒也简单,只是嘛,还是要将沈小郡主的事情先安排好。其余的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可以日后再说。”
王氏说着,柳眉在不知不觉间都舒展了许多。她对沈凝雪的容貌家世都甚是满意。若是能让沈凝雪嫁给她做儿媳,也不知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至存想想也有道理,倒没有必要这样算计那谢修昀。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庶子,又何至于让他动这样的心思?
“阿娘说的有道理,那便随他去吧,我倒想看看这个谢修昀能傲到什么时候。”谢至存也不以为然,对于他这个二弟,他一向都没有什么好心。
若不是因为这个谢修昀,阿娘怎么会受这么多的委屈?明明阿娘才是正室夫人,阿爷却偏偏要娶那么多房妾室。若不是如此,阿娘何至于整日在这府中都闷闷不乐的。
谢修昀呀,谢修昀,你就不该出身在这样的朱门大户。
谢修昀倒不知旁人是如何想他的,从今日开始,他就不要鲍冲服侍在身边了,自然是为了更重要的任务。虽说身旁没有了服侍的人,他倒也习惯。
此时,他正一个人站在屋中唱着戏词。这该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就算阿爷不让他唱,他也要唱。除了唱戏之外,他似乎根本找不到任何值得他专注的事情。
那婉转的戏词很快便从他的唇中吐出,似乎还如同往日一般流利。这戏腔便传到了屋外,屋外有几个丫鬟正在清扫着院落,听见了二郎的声音,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这唱戏之人可是二郎?”
“正是他。二郎的唱腔可真好听,可惜家主却不喜欢。不明白家主为何一直对二郎有意见,仅仅因为他是妾室所生?”
“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人听见了不好。”
……
那几个丫鬟一边议论着,又一边装模做样地干起活来。
春杏着一袭浅粉色的衣裳缓缓地走出了屋子,虽不再是府中丫鬟的身份,可她的穿着却依旧朴素。寻着谢修昀的声音,她慢慢地走着,又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二郎的戏唱得真好,再披上那一身行头就更是明艳动人了。可她也只能站在屋外静静地听着,倒也没有推屋而入的勇气。
她想,就算站在这里默默地听着也是好的。日后,她就算成了二郎的妾室,做起事情来也得谨小慎微的。毕竟,二郎愿意给她这个妾室的位置,已是她发福分了。
“西子湖依旧是当时一样,看断桥桥未断、却寸断了柔肠……”谢修昀的声音这般温柔,却又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他的心房之上。
若是有一日,她能看着他,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甩动着水袖,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一戏唱罢,那令人百转千回的声音渐渐地停了下来。这女子却依旧站在屋口愣神,一双杏眸甚是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戏里,无法出来。
直到,他没有唱戏的兴致,从屋中走了出来,却看见她立在了那里。
“春杏,你怎么来了?你可是有何事?”谢修昀这么一出口,倒显得有些生分了。
可就算修昀愿意纳她为妾室,愿意在外人面前给她一个名分,春杏也心知肚明。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并不是二郎的,说到底,是她亏欠二郎的。
若是有一日,二郎后悔了自己当初的好心,要赶她和孩子出府,她也没有任何的怨言。
“我……无事。我只是恰好经过。”如今,春杏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许也只有这么说才能缓解她的尴尬。
若是她告知谢修昀,她是在听他唱戏,二郎又会说什么呢?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丫鬟,她又哪有这样的资格?
恰好经过?这样的话让谢修昀听来都不会相信,他也大致猜出了几分。不过这府里的丫鬟,都很喜欢听他唱戏,也是他知道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