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花厅中刚透出了一点点的光亮,秦氏便独自一人来到花厅。她开始依照王氏的话,打理起这不大的厅堂。
这里,是丞相府日常接待客人的地方。夫君贵为一朝的丞相,平日里的应酬自然也多。而她作为一个妾室,从来都没有资格帮夫君去接待那些贵宾。
有些时候,她只是远远地看着,想要凑近,却倒没有什么理由呆在这里。如今,夫人将打理花厅的事情交给她来做,她倒是可以好好地观望一下这花厅了。
这厅堂并不算大,只是其中摆放的器物字画却十足的珍贵。这些物件都是谢丞相最喜欢的,有些是臣子们送给他的礼物,有些则是谢桓自己收藏的珍品。
而秦舒此时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些摆放在架子上的瓷瓶,这些器物易碎,她擦拭起来更是要小心一些。放眼望去,便都是一些贵重的家什。
谢桓是一个注重面子的人,像花厅这样的地方,自然更是要打理得一丝不苟,便是连一丝灰尘都容不下。
王瑛将这样重要的地方交给她打理,自然是有原因的,她只怕她什么地方没做好,再被挑出毛病来。
此时,她拿起瓷瓶细心地擦拭着。阿芳忽而走了进来,见秦氏做这些杂活,心中自是有些不忍。
“主子,还是让我来吧。主子又如何能做这些脏活累活?”阿芳想要帮忙打理。
秦舒却摇头道:“这花厅很重要,关乎着家主的颜面,还是我亲自来吧。”
她不怕脏,也不怕累,倒是一直在替谢桓着想,为整个丞相府着想。阿芳只恨主子的痴傻,在她看来谢丞相对秦氏也不是真心的。
家主若是真心,又何必委屈主子只做一个妾室?而正室却另有其人,可见,家主的心也没有这么诚。阿芳只为秦氏感到委屈。
花厅并不算大,可是要做的活却不少。秦舒忙活了半天,额头的汗水都不住地淌落下来,很快便顺着她的面颊滑落。再怎么说,她也是谢丞相的妾室,如今却活得比一个丫鬟都累。
“主子,反正也没人看着,要不,您就先休息一会儿吧。”阿芳不免心疼起了秦氏。
可是秦氏倒不以为意,她可得抓紧时间将这花厅打理好。若是谢丞相今日与那些臣子们有应酬的话,她可要将这里打理得一尘不染的。
“不必了,还是干活要紧。”
见也帮不上秦氏的忙,阿芳更是觉得索然无趣。
可就在这时,却见一下人急匆匆地跑进了花厅。方一踏入这里便急匆匆地嚷嚷道:“夫人,三郎回来了,三郎回来了……”
这个消息一传入秦舒的耳朵里,秦氏的身子微微一颤,手中的瓷瓶一抖,猛然间就掉落在了地上,她却无所察觉。随即,面颊微微浮起了一丝笑意。
“主子,三郎回来了。”
这一时间,秦舒感觉自己如同做梦一般,也就顾不得再打理什么花厅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便匆匆忙忙地冲出了花厅,连片刻都不曾耽误。
谢明旭已将马匹安置在了马厩中,又大步流星地向着小院行去。一路上风尘仆仆,他回到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心头微微触动。
而丞相府依旧与他多年前的记忆一样,荷花塘、凉亭、院中的一草一木,和他想象中的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同于那时了。
方才踏上那一层石阶,便见娘亲迎了出来。秦氏面颊含笑,眼眸间倒隐隐有泪光闪过,似乎比他印象得中的要衰老了不少。
“旭儿。”当她缓步走近这个孩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微凉的手指还不住地发抖。凝望他时,那双眼眸虽然是笑着的,却在不知不觉间夹杂了几分酸楚。
“娘亲。”谢明旭望着这样的她,心头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难受。这种苦涩感,让他的眼眸莫名的湿润了。
这些年,一直漂泊在外,他本以为这颗心会坚硬不少,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哭泣了。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隐隐约约间,他都可以感到那冰凉的液体在一点点地往外渗。
“旭儿,回来就好呀,回来就好。”秦舒握着他的手,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却最终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岁月流逝,娘亲该受了不少苦吧。这张面颊再也没有他平日里看见的那般明艳了,倒是平添了几分沧桑。
这些都怪他这个不孝子,若不是他在外漂泊了这么多的年月,阿娘又如何会是这样一副苍老之态?
母子俩入了花厅,秦舒慌忙搀着谢明旭在椅子前坐下。阿芳见状,倒也有脸色,便俯身蹲在那里,收拾起那些打碎在地上的瓷片。
想来,还是要快些将这些碎瓷片收拾好。若是让家主或夫人看见就不好了。这么想着,便快快地捡拾起来。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转眼间,谢丞相便和王氏来到了花厅。方才已经知道谢三郎归府的消息,所以看见这少年坐在椅凳上倒并不觉得惊讶。
王瑛一翻眼,见秦舒颇为悠闲地坐在那里,心中便是说不出的厌烦。再一抬眼,见一旁的丫鬟正收拾着那些碎瓷片,立刻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王瑛眉毛一挑,立刻就换了一副神态。
“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