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戏楼中,莫承泽正一一考核着弟子们的唱腔。这些弟子们原本在那窃窃私语,奈何,当莫承泽走近时,他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莫老的要求一向严格,这些弟子们都是见识过的。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谨言慎行,纷纷回忆起自己的唱词。生怕,自己的哪一句戏词没有唱好,再招致班主的责骂。
“望家乡,去路远,别妻千里音书断,关山阻隔两心悬……”面前的弟子虽是紧张,倒也开口唱起戏词。
“唱的什么,重来。”方才唱出一句,却又被莫承泽打断了。这莫班主的脸绷得甚是难看,或许是对这弟子的唱腔不满意,眸光中难面泛起了几分犀利。
那年幼的弟子心头一紧,又慌忙开口:“望家乡,去路远,别妻千里音书断,关山阻隔两心悬……”
谁知,方才唱出这么一句,又被莫承泽打断了。
“还和方才一样不知悔改,我是这么教你的吗?”莫承泽眉头一皱,面容的神情就更严肃了。
那弟子未免有些担惊受怕,这一害怕就更不敢唱了。一时间站在那里,面色怯懦,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莫承泽见他这样一副怯懦的样子,就更嫌弃了。
“你继续练唱腔吧,什么时候练好了,什么时候再唱给我听。”
“是,师父。”年幼的弟子虽然觉得委屈,却根本不敢争论什么。只得静静地在一旁训练起自己的唱腔。
莫承泽则走向了一边,考察起其余的弟子。那张面孔一直都是紧绷着的,连一丝笑容都没有。想要登台唱戏,必要经过刻苦的训练,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谢修昀再来探访莫承泽之时,便见他绷着一张面孔,数落弟子的模样。修昀虽是心中感慨,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不敢打扰莫承泽。
待莫承泽缓过神来,才发觉谢修昀的存在,却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了。想来自己方才那苛刻的模样,都被谢二郎看了去,莫名有些尴尬,面颊又渐渐泛起了笑容。
“二郎来了。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让你看笑话了。”莫承泽很少有这般温柔的言语,或许只有在面对谢修昀的时候才会如此。
“没有。班主既是在训练弟子们的唱腔,修昀也不敢打扰班主。”
听莫承泽这么说,谢修昀就更尴尬了,倒有些责怪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修昀一来,莫承泽也无心再去听弟子们唱戏了,便道:“你们自行练习吧。”
“是。”弟子们纷纷应和,倒不知不觉地松了口气。眼见着莫承泽带着谢修昀离去,也不由得变得松散了下来。
走上阁楼,来到了窗栏前,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北市的灯火和那些在街巷间穿梭的人群。谢修昀今日来,不只是探望他这么简单,莫承泽自然明白。
“说吧,是不是碰上什么难事了?”莫承泽先开口了,却让谢修昀忽而多了几分不知所措。
也不知莫承泽是如何发觉他遇上难事的,不过,他那有些焦虑的眼神或许早就将他出卖了。
谢修昀微微抖了抖唇,有些话似乎不得不说出口,“莫班主,在下近日碰到了一些麻烦。只怕这些时日都不能来这戏楼了。”
修昀此言一出,莫承泽倒并不觉得意外。虽说心中不愿,但若是谢修昀自己做出的选择,他倒对他无从责怪。
“我知道,还是你与沈小郡主的婚约要紧。唱戏这样的事情,本就不是你这样朱门之子应该做的。你阿爷也来找过我,不想莫家班耽误你的前程,我理解的。”
听闻莫承泽这么一说,谢修昀的心头实在有些惊讶。阿爷来找过班主了?只怕是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不然班主也不该是这样一张面色。如此一来,还真是误会他了。
“莫班主误会了,并不是因为此事。唱戏,本就修昀所好的,这与婚约,与门第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修昀也不知得罪了何人,这些时日总是有人想害在下性命。若是再出入戏楼的话,只怕会对莫家班不利。”
没成想,莫承泽听闻此言,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似乎对谢修昀方才说出口的话有些难以置信。有人想害他的性命?他是因为不愿连累戏班,才不愿来到这里的吗?
“你……”莫承泽看着面前的孩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不过是唱戏出身,没有身手,又能为谢修昀做什么呢?
“莫班主也不必担心。此事也关乎阿娘,我必要查清那贼人的身份。”谢修昀斩钉截铁,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莫承泽却一直皱着眉头,好半天都没有舒展。
“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此事也不必强求,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呀。”莫班主的语气又柔和了下来,大概是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不好听,又不由得有些后悔。
“我知道了,莫班主,你就放心吧。我只是不想给戏班带来麻烦,待事情缓和下来,我还会来探望您的。”谢修昀依旧彬彬有礼。
如此举止,让莫承泽见了也心头舒适,他倒越发的心疼面前的孩子了。虽出生朱门,倒是一路波折,那权贵之家既不能善待他,反倒将他作为联姻的筹码,还真是叫人唏嘘。
“莫班主,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谢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