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仙还是怎的。且说话直不楞登也不知变通的,真不知道官场上那个“银狐”的称号到底打哪儿来的,这傻货真的是自己弟弟么?
大老爷想想就觉得前途堪忧,一个弟弟不通庶务养的跟书呆子差不到,一个弟弟胆子大不服管,害他整天还要担心这人是不是又捅了娄子,只有二弟还知道体谅人。二弟,你在哪里,哥哥需要你,大老爷内心默默留下了心酸泪。
内心恨不得抽人的大老爷,还是在母亲被气出好歹前出口打断弟弟欠抽的话“小三,慎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么大的人了,你还不知道?”
听着大哥的呵斥,三老爷也好似意识到有些话不能乱说,但他性子打小就倔,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错误,依然梗着脖子道,“反正我不会让我闺女进宫,其他的都好说。”
说着摸摸自己的鼻子,对上母亲和哥哥恼火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他就知道他这关算是过去了。反正免选资格都弄好了,母亲他们也只能骂骂人出气。为了闺女,他才不怕。
不牵涉到自己闺女,三老爷一切好说,他想了想,想老夫人问出自己的疑惑,“娘,咱们家的爵位算是到头了,今上和先帝都是重文轻武,家里的子弟也都读书上进,现下咱家走得都是科举的路子,咱们不求有祖上的荣耀封妻荫子,但光耀门楣还是做得到的,您何必执意让家里的姑娘走那条黑道呢?”
“老大,告诉他,为什么非得走这条最难的路。当我老婆子是铁石心肠啊,我个个如花似玉的孙女,但凡有办法谁会送到那地方去。小三啊,你还是太年轻啦。”老夫人看着自己聪明但从来没有大局观的三儿子,都懒得给他解释。
“娘,这也本来不是小三的责任,是我无用。”大老爷听老夫人疲惫的声音,一时间自责不已。
回头看着三老爷,叹了口气“咱们家到我们这一辈儿,已经是六代了,从最开始随着□□打江山获封子爵,到我承袭云骑尉,多少年了,家族人从不敢行差踏错,唯恐为家族招致灾祸。好不容易到咱们这,今上与摄政王及世家博弈,我们正好能在夹缝中丛生。由武将转为文臣,就这么一个机会。”
“要不是为着你和小二小四放官时能跟朝中人说上话,我是宁愿降等袭爵的。咱们家想要形成气候,还得最少三十年。而这三十年间,光靠家族下一辈的子弟,是不成气候的,只因为我们上面没人。你看当今各大世家勋贵,哪一家上面没有传话的人儿?”
“所以,我们家也只能走这一步险棋。家族养育了她们,她们这么多年既然享受了家族的富贵,就得在必要时候做出家族牺牲的准备。为家族搏杀出一条血路,报答家族这么多年的栽培。家族不会忘记她们的牺牲,会记得她们的。因为咱们家宫内无人,所以几个相差不大的姑娘如若能一起入宫,彼此也能相互照拂一二,成算也大一些。”
大老爷说道最后,已然不忍再说下去。几个女孩子内也有他今年刚满十二岁的嫡亲闺女。小三儿责怪自己不买自己的闺女,但哪是那么回事啊,这明明是赔上家族嫡系一脉全部的闺女在豪赌。而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他这个家主。
“你们,你们是疯了么?这是一场豪赌啊,值得么?”三老爷语音发颤,他一向觉得自己行事诡辣,到今日才知,原来母亲和哥哥才是真正的个中好手。目光巡视了一圈,在他母亲和大哥眼里他只看到了坚定。
不得不承认这事看似风险很大,但若一旦成功,杜家三代内不愁吃穿。默默盘算除去七娘在内嫡系一脉女儿,不由得问道,“六娘、八娘和十娘,你们选了以谁为主?”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再细细看吧。”这是老夫人波澜不惊的声音。
“我倒是看好六娘,她的性子跟二弟很像。”这是大老爷淡淡的声音。
“但愿你们的豪赌都成功,不,是但愿春天快来吧,‘莺啼燕语报新年’,咱们家何时才能年年岁岁都有莺燕报春呢?!”三老爷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许下了这个愿望。
彼时他想不到的是,他现下带着担忧焦虑许下的愿望,会在二十五后真的实现。
真的被某个人变成了现实,那是那个人为之争斗了半辈子的二十二年。
☆、第7章 莫向光阴惰寸功
寅时刚过,不到卯时,十娘就醒了。心中有事,也睡不踏实。三月里的天春寒料峭,五更天天还黑隆隆的一片,侍书已带着宝琴立在床边。听到十娘传唤,宝琴带着小丫鬟手脚麻利的挂起最外层绾色的幔帐,侍书亲自上前去拉开最里层牙色幔帐。
宝琴递一杯温热的决明茶予侍书,侍书服侍着十娘吃了几口。待十娘推开茶碗,宝琴已捧着昨夜十娘亲自挑好了的正红色镶金边绣着凤翥鸾翔图案的骑装候在一旁。
侍书上前抖开骑装,入手探去,骑装上有股淡淡的温暖感,便之宝琴之前必定吩咐人把衣裳烘烤了。难得仔细上心,侍书瞟一眼捧着衣裳的沉静许多宝琴,暗道十小姐的敲打果然起了效果。宝琴这丫鬟进来长进不少。侍书收拾起旁的心思,仔细服侍十娘更衣不说。
待得梳洗完毕,侍书指导着宝琴为十娘梳了个简单的堕马髻,也不用珠花发簪步摇,只丝绳挽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