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黄栌林我有多久未曾来过。如今,又站在这里,我们两个人。
亭中围炉,温热暖酒,从日初到日暮。
原以为,他会带我去见弘晖,或许还有挽儿,天伦之乐。却只是我们两个,从日初到日暮。
原以为,他忙到忘记……
时至今日,我和他,两个人,足矣。
周身白雪,静谧林中两行足印,深深浅浅并肩留下,又被新雪慢慢覆盖。这样的冷,竟能把心熔化。
一片红色黄栌叶静卧掌心,的墨色字迹书于叶心,恰被一支白玉簪子将将盖住,看不真切。簪头遍缠的蔷薇花怒放或含苞,缠绵着枝叶几欲乱真,油润得似要将露珠滴向红色叶脉。
胤禛取了簪子拨开雪帽一角别向发鬓,再什么我便未能听见,只耳边凉丝丝的触感,复又温热热的呼吸。叶心的“禛”字极,却看得清晰,复又模糊起来。当年,今日,难分辨。
熟悉面孔近在眼前,也不话只是笑,那笑容陌生又熟悉,真实得可以触摸,偏却如梦似幻,仿佛穿透了所有,融汇了所有,未言一句,我已明了。
当时少年如何有了今日面容,分明是日夜滴在心中,却不出在哪一刻起了变化。转眼间,三十二载已过。这期间,我们又用了多少年努力成长不断改变,疼痛得几乎忘了最初,原来还有很多是不曾改变的坚守,彼此熟识,分明是自己却如见到经日旧友,那种心情难以言喻,却能听见心底的那一句“幸好”。
泪,就滴在他耳畔的墨黑狐毛上,油光水亮闪着晶莹的光。那条来时看不见终曲折蜿蜒的路,那片白雪覆盖没有尽头的枯枝树林,那潭结了薄冰暗流激涌的静湖……在我心中有另番模样,从不提起却经久不褪的存在,无需提,触景生情的疼。即使今日,此时分前,亦然。
许是心境决定眼界,能改变所有。
那滴的水光中,仿佛就生出了另一个世界,我们共乘夜时急驰于山间雪道,只因前方有个的弘晖,便能欢喜;偎在他胸前坐于亭下,静水凉风,岁月便安然……
所有,所有的一切,与他有关,与我有关,只为我们,仅此而已。
不相干的人,无需回到的过去,都过去。
耳边轻悄悄的一吻,唤回我的神,要我动的人偏不放手,仍是揽我立在雪中。
“如果我被冻住,你是唯一可以吻醒我的人。”捧着他的脸,手指埋进一大片暖融融的狐毛间,我就笑起来,仰着头被他托住腰背,也不觉冷,止不住笑。
“我知道。”他的话十足肯定,一如往常,没有我那般得意。
我头盯住他,看着雪花染白了眉毛眼睫还有胡须,一片片细雪花能看清雪瓣,晶莹剔透。
他就这样挺立着任我盯看,如同冰封半晌未动。
缠了脖颈收紧手臂,鼻尖几乎贴住,呵出的气都是冰冷,“冻住了,……”含糊在我口中的那个吻字尚未吐出,已被他轻松放回雪地上,握住我手掌迈开脚步。
“起风了,快走几步,日落前回去。”
突起的寒风呼啸着卷向愈大的雪花,翻转着旋舞在半空,将他的声音都吹冷了几度,不若方才温暖缓慢。我紧跟着他的脚步踩在雪中不停前行,却清楚看到隐在黑茸茸帽檐下的笑,眼尾纹路益发深刻在墨色绒毛中。
努力疾走几步,他只收紧手掌并不看我,跟在身旁不阻止也不更快。
我用力反攥他的手愈渐加快脚步,平坦山路难见人烟,雪面极其干净,令人愉悦。胤禛一路跟着,始终就在身旁,不管我怎样奔跑停歇,就像我们来时走着,手牵着手,并肩而行。风雪吹在脸上,变得都似轻抚,不觉寒冷。
我不记得有多久没像此时这般跑过,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在我到了这里后,再没有。今日的我在世人眼中该是怎样放肆,居然还拐带了他们大清的皇帝陪我如此。
那又怎样,今日的他只是胤禛,我的胤禛,真真正正属于我一个人的胤禛。这一年,怕只有这一日,在他生日,给我的礼物。
只是,路皆有尽头,走完这一段,转入下一段,如同人生。
院落依稀可见,隐现于山坳中。袅袅炊烟飘向空中,被风吹散。
将要下坡,深深呼吸,吸入风雪,凉得险些咳出来,急停了脚步却阻不住收势,踉跄着跪向厚厚积雪。欲松开的手反被攥得更紧,半跪在身旁稳稳将我托住。
我们对视着摸索,放心地松了口气笑出来。
脸埋在他颈间沾了雪的柔软皮毛中,冰凉凉的扎进皮肤,却止不住我的笑,不停喘息。他的手不断抚在背上,另一只却始终攥着我的手不放,如刚刚奔跑时,未曾分开。
“还冷么?”声音自头响起,夹裹着风雪,同样喘息,似真似假的笑。
我摇着头凑近他面孔,未及细看,已被缠住腰身。随他将要站起,压紧掌心下的胸膛向后推过去。雪很厚,路又平坦,半蹲的姿势不至危险,只是帽檐摔跌得偏了些许。急忙扶正,扫净颊边耳廓粘的雪,呵着热气吹到他冰凉耳垂上。
仰躺的人未见表情,直直看着我也不开口,稳住我趴在他身上不动分毫。
细细观看,从眉头到眼尾,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