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望向黑漆漆的天花板,心不甘情不愿,却不得不承认,也许,对她来,他确实有些老。
叩叩,房门轻响。
他听着门外的动静,看向帘外的暗色影子,长叹口气翻身下地。
昏黄的院灯笼罩着包裹在黑色长裙下的她,暖暖的融合了黑色的冷寂,使她看起来更像一个临入睡前找到爸妈床前的女孩。巴掌大的脸被齐帘刘海衬得更,下巴显得更尖,一双大眼睛黑亮亮地闪在夜色下,尚未开口已能感觉到她的讨好,就像蹲在她身后的那只猫。
他很怀疑,此时的她到底有没有十六岁。在他的那个时代,十六岁早已嫁人生子,哪里还是个孩子。不府里的那些妾室,就连挽儿都比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像个女人。
她晃了晃手里的碘酒瓶子和棉签,摆了张笑脸,“虽然你在学校对我不仁,但我也不能对你不义,喏,擦擦伤口。别没破啊,我的牙我知道,咪咪都被我咬伤过。”
完,她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在燥热的空气中虚咬两下,响在夏夜的傍晚,异常清晰。
胤禛默不作声地让开房门,展笑意愣了一下,摇着头走进去,随手开了灯。
他的房间很整齐很干净,看来平时收拾得不错,展笑意满意地看了一圈,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他仍站在门边用手遮住眼睛,适应了光线才走回床边坐下,视线扫过不远处坐的展笑意和她手里的东西,不动也不话,随手拿起枕边的书靠向床头。
展笑意看着他那副大爷的样子,撇了撇嘴走过去递了药在他面前,“拿着。”
胤禛抬头看着她,合上书问了个让他想不明白的问题,完全不理会眼前晃动的手,“你咬猫干吗?”
“和咪咪玩啊,它有时玩急了会咬我的,那我也不能白白被它咬,总要反击啊。这就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答得理所当然,他却认真地看着她,似乎能从那张毫不在乎的脸上看到她眼底的孤独寂寞。
他住在这里的这段日子,除了江煜城,就连林若黎她都极少联系,更别其它人。似乎,除了这只猫,她没有玩伴。就像她的猫,也只和她亲近。
拉着她的手不容拒绝地坐在床边,他指向肩头,看着她防备的样子全身放松地窝进背后的靠垫,“帮我把药上了,不然我也咬你。”
“你……真是睚眦必报,男人怎么能这么心眼呢,应该宽宏大量才对。”展笑意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实在想不透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他和展笑言的差距会那么大,就连江煜城那种未成年的大男孩都比此时的他更有宽广的胸怀。
胤禛闭了眼睛靠在床头不再理她,展笑意无奈地嘁了一声把手伸到他白色睡衣领口,停住。
“喂,你别睡,自己把衣服解开,难道还要我动手么?真过分。”
胤禛唇角轻扯,眼尾隐约一条细纹看得展笑意直了眼睛。她觉得这男人还真是喜怒无常,不高兴就不高兴笑就笑,虽然笑得很细微却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幻。而且他这样笑起来很好看,很an,不是江煜城那样的大男孩所能展现出来的成熟的男人味。
这样放松的笑,让她看着都觉得很开心,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而笑。
胤禛坐直身子脱了上衣,随手将衣服叠卷了两下放在床角,看向傻愣愣盯着自己笑的展笑意,凑在她面前指尖弹在装碘酒的玻璃瓶上。
嘣的一声轻响带着回音吓得展笑意挺直了后背,看见他突然赤.裸的上半身近在眼前,灯光下,光滑的皮肤上像是镀了层暖融融的光晕。
她一直觉得他很高很称衣服,却从没关注过到底是什么样子,此时近在眼前,才发现着实不错。虽然没有像展笑言那样让女孩子看到会嗷嗷尖叫的八块腹肌,相比之下还有些瘦,但也依然匀称好看,就像他的五官一样好看。
他安静地看她,没有再靠近甚至退后些许,不同于她的男性气息仍是扑面而来,令微微低垂的脸腾地红起来。她故作镇定视而不见地慌忙找着他肩上的伤口,张了嘴不出声。
在右边肩窝靠近脖子的地方,两排清晰的牙印,一个个红色的血张牙舞爪与她对视。还有洗过澡被热气熏蒸的破皮,微微掀起卷曲在的伤口上,看得展笑意心里咚的一声,着实被吓到。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么严重,你等等啊。”展笑意丢下一句将药瓶和棉签塞在他手里,快速跑出去,不一会儿工夫又折回来,拿了把医用剪子、一袋棉球和一碗热水。
胤禛看着她用棉球醮了热水轻轻擦拭伤口,软化了上面的破皮用剪子仔细剪掉,近在脸旁的嘴唇轻微张合,细声细气地对他“忍着疼”,心地抹上碘酒。
长长的睫毛卷翘在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灯光照射下投了片浅浅的阴影,轻微扇动。他能感觉到她的心翼翼,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若有似无,喷吐在他肩上。
这伤对他来算不得什么,只是此时,此刻,她是展笑意,十六岁的展笑意,未曾与他共度二十余年的展笑意。自见面以来一直凶巴巴的丫头如此温柔细致地为他上药,倒显得意义非凡。
她穿得很严实,自从那个清晨的尴尬之后,她很自觉地在家里全副武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