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赵达离开的时候确实说过若是他们来莲城,可以去赵家做客,但依照当时他们和赵达的关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做客什么的根本不可能,真去了还不得跟羊入虎口似的?尽管秦霜和阿辰都不觉得他们是那只羊。
他们不但从没想过要去赵家做客,就连赵家的家里情况也没刻意打听过,反正该治的病也治过,钱也赚到,严格说来他们和赵达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对方过的好与坏都没必要刻意去留意,但庄夫人无意中提到赵家了,听听还是可以的。
赵达的病在莲城不是什么秘密,知道他病入膏肓后拉关系孝敬的人虽说少了一些,但只要人还没死,赵达上头的那个学生,如今已经是户部尚书的吴远便不会丢下赵家不管,找人办事的门路也依旧没问题,甚至不少人还主动将各地的名医找来给赵达治病,对赵达而言,那时候比起银子,也的确是更迫切地需要医术高明的大夫。
后来赵达从如意庄回到莲城后,明明被许多大夫判定为不治之症,命不久矣的人却仿佛已经病愈的模样在城里也引起了一番轩然大波,但后来又证实只是能多活几年,才不至于引起更巨大的震动,绕是如此,也有许多人和赵家人打听那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的消息,人生在世总会有生病的时候,万一哪天自己也得了重病,被人说救不了怎么办?多认识几个名医也是好的啊!
之前在庄家的时候,提起秦霜曾经治的一个延长寿命的人,因为沈均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莲城赵家的赵达,庄家人大概也没往这方面联想。
而赵家那头,赵达虽然在如意庄花光了积蓄,可回到莲城后赵家的基本生活模式却似乎并不曾发生什么大改变,也没见赵家人的生活变得窘迫起来,诚然,这里头有赵家铺产所得的收入支撑,还有其他人在得知赵达身体好转后越发地多给孝敬的因素在,但赵家人口可不像庄家那么简单,儿子好几个,庶出嫡出的孩子就更多,一家子人口光主子就几十个,再算上下人护院,上百号人,花销得多大?那些主子们平日里也早就因赵达家产多,而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也根本不是容易克制的,赵达没了几十万两的家底,能称得起这么多花销吗?
当然不可能!再多了些人孝敬,银子也不算太多,一般也就千八百两的,超过万两的估计就能被赵家奉为上宾好生接待着当作是他们的
‘提款机’了,在这种情况下想重新攒起家底儿,还得算进去家里人不间断地往外花,存得住才怪!
实际上赵家也就是面上依旧风光很有面子的模样,但内里许多铺产都出现了亏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关门大吉了,除了赵达外,他的几个儿子,那些孙子们,就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比起郑家有个郑孝,赵家却是有十几二十个郑孝,那败家程度就不用说了,要不是赵达后头还有个户部尚书,郑知府不好动赵家人,莲城说不定早就没有赵家了。
“都没几年活头了还非得打肿脸充胖子,这人啊,就是虚伪。”阿辰如此平价。
秦霜道:“赵达本就是个好面子的人,肯定不希望晚年仅剩的几年里赵家败落,眼看着整个赵家分崩离析。”哪怕明知道自己死了以后赵家肯定得散掉,也宁愿装作不知道这回事,反正到时候他死了,至少他死前不用体会什么叫树倒猢狲散,不用明里暗里地感受其他人不再讨好奉承他,反而嘲笑他的嘴脸。
“无非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孬种。”阿辰一脸的不屑一顾。
“那种大贪官你还能指望是个什么品行端正的好人?”秦霜摇头笑,“听庄伯母说,连郑知府对赵家都非常不满,只等着赵达死了就要收拾赵家。”
“若不是赵达为官之时贪墨太多,赵家子弟根本没有如今这样任意挥霍钱财的机会,人死了以后收拾他们也是他们应得的。”谁说有了钱就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罔顾法纪,惹是生非,给人添麻烦了?有点脑子的就该知道赵达一旦没了,赵家其他人根本不够分量,那位户部尚书也未必会护着赵达低下的子孙辈的人,到时候赵家人打算用什么来防止郑知府对他们动手?
一点不知道收敛,又没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一家子不狠狠地摔下来体会一把艰辛的日子都不会知道长记性!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之前早说了他们对赵家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最主要是,今天和庄夫人说话时,庄夫人不经意地提到赵家原本有一位年龄有为,做生意很有一套的掌柜,赵家的许多生意都是由他打理,但后来被赵达的大儿子用了个名目给发配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如果那个能干的掌柜还在,赵家的生意说不定还能赚得更多,不至于让赵家败落得更快,更甚者还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如果赵家家业能继续维持下去,赵家人再低调一点做人,郑知府说不准还会对赵家留点情。
阿辰从自家媳妇儿的口吻中听出一丝异常,挑眉道:“那个掌柜叫什么?”
秦霜一脸孺子可教地看他,“叫什么我不知道,但姓什么却知道。”
阿辰:“?”
秦霜意味深长地说道:“据说那位能干的掌柜姓韩。”
片刻的愣神后,阿辰咬牙切齿地蹦出一个人名来:“韩、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