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突围出来的秦万乘虽然在萧飒的帮助下止住了流血,但伤势依旧沉重,不宜再多走动的他,只能躺在担架之上,用自己的头盔遮住脸颊……
“将军……南帅回来了。”
“……”
随着烈焰战马临近,秦万乘身边的禁军小声的在其耳边知会了一声,而后者则是依旧没有反应。
“哟?这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萧飒的速度确实快,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便追到禁军,当他看见秦万乘那副颓废的样子,拍马便来到其身边,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而秦万乘呢,依旧无动于衷……
萧飒倒也不觉得尴尬,笑着继续说道“要是死了就地埋了就好,要是睡着了,现在也该醒了,不然到了城门口少不了又要挨骂。”
“……”
还是没有回应,萧飒耐心是真好,眼咕噜转了转,接着话锋一转,自言自语的说道:“哎呀,你说咱们大魏上上下下那么多武将,你猜谁吃的败仗最多,谁麾下伤亡最高?”
“……”
“……嗯,想来你也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打仗输的最多的就是我萧飒,麾下死伤最大的那绝对是魏烽烟!”
萧飒这话一出,秦万乘身体动了一下,而那萧飒则继续接着说道:“我呢,想必你也知道,出生卑微,是贱民中的贱民,在十岁前就没有穿过衣服,更别说读书识字,学兵法了,因此入伍之后当了将军通常都是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结果独自一人回,时间久了,不善统兵,经常误杀士卒的臭名声便传开了,所以当兵都把我当做丧门星,只要被分到我的麾下,不出意外一两天便全都逃了。后来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得自己用俸禄购买奴隶充做兵丁,虽然依旧死伤惨重、但好歹我也算在魏国朝中混迹了下去,而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再次遇上北哲,在他的调教下,我学会读书识字、战法谋略,伤亡越来越少,战越打越巧,不到几年的功夫便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不一样……”
说道这里秦万乘终于有了回应,萧飒撇头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他,在掩面的头盔缝隙中一行热泪顺着脖颈而下……
“唉,是啊,是不一样,你作为将士遗孤,年纪轻轻便被秦泰来收养,学得一身本领,更深得其统兵韬略,再加之禁军乃是大魏之精锐,每每出征,百战不殆,因而起点高了,便输不起了……”
“我是输不起……萧帅你是知道的,禁军……这已经是大魏最后的禁军了,我……我……”
无地自容的秦万乘声音哽咽,实在无法再说下去,萧飒知道他心中的苦楚,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万乘啊,你想的太多了,只要是打仗就会死人……这世上那有什么不败的神话,那有什么完美无缺的战略,即便是秦泰来再生,碰到今天这个状况,也好不到那里去。”
“不!不会的,如果……如果师父还在,他一定能全胜而归!”
“嗨……这就想太多了,你说出这种话,就证明你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与过去的不同……原来你们禁军也好,其他二十四杀神也罢,之所以战功显赫主要是因为南野、迦陀与我大魏的争端只是局部摩擦,一两个部族,二三个外道,而我大魏在经历了魏迦之战后,引江湖入朝堂的国策深入人心,军力大涨。南、迦两国的杂牌自然无法与能人异士所率领的正规军抗衡……可如今情况变了,中土大乱,南、迦两国倾巢出动,欲吞我大魏,在此之下,战争的目的、性质、敌人的意志都变了,你还想着像以前殴打一两个部族那样杀的人家片甲不留,是不是太过天真了?”
“……可,可即便如此,若是师父在,至少伤亡会少很多……”
萧飒分析的已经很透彻了,但秦万乘依旧认为是自己的能力缺乏,到了这种地步,萧飒既无法再多宽慰什么,也不好得指责他没有在预定的地点埋伏,一时间二人只剩沉默;直到眼看着瀚野要塞黑白相间的轮廓已经浮现,躺在担架上的秦万乘心情才算平复了一些坐起身来,主动开了口……
“萧帅,周北哲大人是不是很看不起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
萧飒被秦万乘莫名冒出的这句话给问愣住了,随即撇眼又一次看向对方……
“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老在是责骂我……”
秦万乘的沮丧之语,让萧飒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那你可还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起开始责骂你的吗?”
“我……不知!”
“可我知道!”
秦万乘一脸惊讶的看着萧飒,而后者此刻也看着他,眼神极为敬重……
“那天是我将京城变故带来边境的,而得之了这个消息之后,北哲第一时间将你唤到府中,将情形一点不漏的告诉了你,我记得当时你极其悲痛不能自抑,甚有癫狂之相,而在那种情况下,北哲居然还要你做出抉择,当时我记得他的原话是:万乘是要率禁五千复仇厉鬼回京都为泰来索命,还是待在南境继续做大魏护国之禁军……我与众人皆认为你是泰来一手培养的,禁军更是其心血,悲怒之下,为其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没想你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含恨跪地,为大义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