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姒没有接子车温婉的话,脸上的笑也淡了许多,子车温婉挑着宣纸却是没有注意,又道:“听你大哥说,前几日那陈世子又到府中找你了?我觉着他人是不错,双腿不便也是无妨的,府中那么多丫鬟小厮的也轮不着你来伺候,只要对你好便行。只是想着你若是嫁了他必定是要去陈国的,你大哥他们肯定是舍不得的。”
“只是普通朋友偶尔下下棋切磋一下棋艺罢了,嫂嫂想那么多做什么。”冉姒语气淡淡不想再多作谈论,遂将手里的那方墨砚给子车温婉看,“嫂嫂觉得这砚如何?”
墨砚呈方形墨绿色,触感细腻顺滑。砚的右下角雕刻的是寒江独钓图,所刻的图案精致细腻,案纹栩栩如生,连鱼钩上所钓到的鱼的鱼鳞都十分清楚。
“小姐真是好眼光,这砚可是出自砚刻大师百里杨之手,当年百里杨的砚可是千金难求,现在留存下来的更是稀少,已经是有市无价了。这砚是前两日一个自称百里杨的子孙卖到我们店里的,说是祖传的宝贝,看他那个样子若不是走投无路也是舍不得卖的。”
掌柜说得眉飞色舞,把冉姒手里的墨砚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正盘算着出个高价狠狠地宰上一笔。看着两个姑娘的打扮非富即贵,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任掌柜说得天花乱坠,冉姒却没有表现出掌柜想象中的惊喜,只是点点头,淡淡道:“确实不错。”
“四儿,你不是正在为送什么给我父……给我父亲发愁吗?他极爱百里杨的砚,你送这个不正好?”子车温婉不解,冉姒早早便说要给子车恒权送一方百里杨的墨砚作为新春年礼,如今见了却不见应有的喜悦,实在奇怪。
“掌柜,这方墨砚我要了!”子车温婉的话音刚落,不待冉姒开口一道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抢先要下了这一墨砚。
子车温婉和冉姒循声转头,原来是子车柔儿,身旁还站着刘娇。
冉姒见这两人竟走到了一起略微惊讶。这子车柔儿要嫁给季倾墨当世子妃的言论可是沸沸扬扬,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竟还能跟姐妹似的一起逛街?她眉梢轻挑,笑道:“刘侧妃的脚可是好了?”
刘娇听到冉姒云淡风轻的问话觉得十分古怪。若她真的是当年那个季倾墨费尽心思藏着的女人,见了她为何还能这般平静?不说她是否知道那件事,就算不知情,如今知道她刘娇才是季倾墨心尖儿上的人也会多多少少对她仇视才是,现在这般实在让人看不透。
当年季倾墨将那个女人护得极好,不说容貌如何,就是姓甚名谁也甚少人知道,她也是机缘巧合下得以匆匆一瞥,可那般娇俏的人儿只消一眼便让人难以忘记。难道她真的不是?可她们长得如此相像。
“已经痊愈,不劳费心。”刘娇虽十分讨厌冉姒却不得不承认她的医术确实是十分了得的。用药三日她便可以下地行走了,七日后伤疤便已经脱落,皮肤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走路也已经同原来那般毫无障碍。
冉姒微微一笑:“刘侧妃能遵照医嘱用药再好不过了。”
不知为何刘娇觉得冉姒那个笑让她觉得瘆的慌,感觉十分不舒服,随即闭了嘴不再回应冉姒。冉姒见了也并不恼,只是莞尔一笑,好似真的不介意。
“柔儿妹妹来得不巧,这砚是我先看上的。”冉姒看着子车柔儿说道。
“姐姐这话可说得不在理,这砚可是我先跟掌柜要了的。”子车柔儿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冉姒想将这百里杨的墨砚买下讨好父皇那她偏不让她如意!如果是我将砚买了送给父皇必定能让父皇大悦,届时父皇势必更宠爱我。这砚绝对不能让给她!
“掌柜,这砚多少银两?”冉姒不理子车柔儿,直接向掌柜问价。
“五百两。”掌柜一脸讨好的笑。
“那我出一千两!”子车柔儿看着冉姒报价。
“两千两。”冉姒嘴角含笑,轻声报道。
“两千五百两!”子车柔儿咬牙切齿,不甘示弱。
“三千五百两。”冉姒依旧云淡风轻。
“四千五百两!”子车柔儿一咬牙一跺脚,发狠说道。
“五千五百两。”冉姒这个数一报出来不仅掌柜,子车温婉几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诶!五千五百两!小姐您还要吗?若是不要,小掌柜我便将这墨砚卖给这位小姐了。”掌柜满脸堆笑,问子车柔儿。遇见财神爷了今天!
子车柔儿咬着唇,一脸的不甘心,犹豫许久最终还是说道:“五千六百两!”这砚我要定了!
“那小姐您……”掌柜一脸期待。
出乎众人意料,冉姒轻轻一笑,轻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砚便让给妹妹吧。”
子车柔儿听了一愣,似是没料到冉姒竟肯将砚给她。
冉姒不像她,要靠宫里每月发的月例养活自己,她是生意人,银子比她多得多,要是她继续跟自己争,恐怕自己也是争不过她的。不过老天保佑,是她买到了这墨砚,她子车柔儿势必要讨得父皇的欢心,把她冉姒给比下去!
子车柔儿拿着砚与刘娇一同欢喜地走了,没有看到在后面看着她离去的冉姒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计谋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