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阁一模一样,若不是那一阵阵的木槿花香气,她便几乎要以为她回到了她的安园。
“阿瑾,以后我要在我的屋子周围种上一大片的木槿花,望不到头的那种。”
“因为我喜欢阿瑾啊!看见木槿花就像看见了你一样。”
“我说的是阿瑾不在的时候。”
“阿瑾,要是冬天也像春天一样温暖该多好。”
“阿瑾……”
“阿瑾……”
冉姒感觉胸闷得厉害,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扶着九曲桥的手颤抖得厉害,双眼开始朦胧不清,周遭的一切声音也好似离她远去了一般,只剩下那些破碎的声音片段不断在耳边萦绕,挥散不去。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不要待在这个地方……
这是冉姒混沌的意识中唯一的念头。
“阿四……”
冉姒转身,还未迈开步子,手便被另一只纤长有力的手抓住,阻止了她的逃离。
“阿四……”又是一声轻柔的呼唤,带着深深的眷恋和入骨的相思。
四周安静了下来,从那只手掌中传来的温热让冉姒渐渐回过神来。周围的一切开始清晰起来,呼吸也逐渐平稳。她回过身,漆黑幽深的眸子望着眼前的人。
一袭月牙白的长袍,一头乌发不束不扎,暖风吹过,便与那片白色的衣袂一同轻轻扬起。英挺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三月的春风,紧抿的薄唇昭示了他此刻的紧张。
冉姒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收回袖中,抬眉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淡淡道:“本宫曾听娘亲说过,薄唇的男子最过薄情。季世子,本宫与你并不熟络,应当还没有到你可以那般称呼本宫的地步吧?”
季倾墨看着那份柔软从手中抽出,眸中闪过的一丝受伤被两鬓滑落的青丝所掩盖,他抬起头温和一笑:“臣失礼了,望公主恕罪。公主长得像臣的妻子,所以方才臣才情难自禁。”
“是吗?世子妃的事本宫也有所耳闻,望世子节哀。”淡淡的话语,带着几分怜惜,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在替早逝的红颜所惋惜,可幽幽的眸中却没有丝毫哀伤的神情。
“为何要节哀?”季倾墨望着冉姒的双眸,那疑惑的语气似是冉姒真的说了让他费解的话。
冉姒听了他的问话不禁一愣,看着他不知如何作答,那双好似温泉水般温暖的眼睛几乎把她溺毙。
季倾墨温润的眼眸愈发柔和:“为何要节哀?”
藏在袖中的双手攥紧,指甲陷入手心带来的疼痛感让冉姒清醒过来:“本宫差点忘了,有刘侧妃这位善解人意的美人在侧陪伴,世子又何哀之有呢?世子请本宫来这暖园不就是为了答谢本宫为你的爱妃医治腿疾吗?世子真是怜香惜玉之人,为了美人竟不惜重金打造了这四季如春的园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
“这暖园公主可喜欢?”好像没有听出冉姒语中的讥讽似的,季倾墨眼中依旧带着笑意,轻柔的语气好像在哄一个正在撒娇的孩子。
“本宫最讨厌的便是木槿花。”冉姒冷冷地道。
“是吗?可是我的阿四曾经对我说,她最喜爱的花便是木槿花,她还说要把她住的园子全部都种上木槿花,远到望不到边际。”季倾墨看着冉姒的眼睛,好似要望到她心里一般,“她明明那样怕冷,却总爱打着赤脚跟她的婢女在地上跳着玩,让我不得不把这地热修满她的园子。她明明那么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又偏偏那么笨,连在家里也能迷路,我便只好在园子里只修一条道路,那样的话那个小笨蛋应该能找到回家的路了吧……”明明满满的都是嫌弃的话语,却有着世上最温柔的眷恋。
冉姒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硬生生的疼。
“公主,这是我修给我妻子的园子。”
“世子可真是情意深重,为了一个死人竟不惜花费重金修建这座园子。可此次进京难道不是为了联姻吗?本宫的五妹妹可是十分倾慕世子。”冉姒的眸子愈发幽冷,犹如一汪幽暗寒冷的深潭。
“进京只是为了接迷路的她回家……”季倾墨禁不住上前,看着冉姒说道。短短一句,却好像花光了他所有的气力,若是细听便能发现声音中因害怕而带着的颤抖,“阿四,我来接你回家。”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寂静得可以听见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我来接你回家,阿四。”温柔的言语,带着期待,有着小心翼翼。
看着季倾墨嘴畔那抹淡淡的温柔蚀骨的笑,冉姒觉得格外刺眼。
“那刘娇又算什么?”粗重沙哑的嗓音连冉姒自己都吓了一跳。
“季世子是想说那是你的不得已?”
“还是说她只是你季世子巩固自己权力的一个手段?”
“子车柔儿也不错啊,武元的公主。”
“哦,我都给忘了,我如今的身份也有资格当季世子的脚踏板了呢,比子车柔儿更有价值。”
一字一句,都带着冷嘲和讽刺。
何为凌迟?一刀一刀,也比不过现在这般疼痛。季倾墨那双一直温润含笑的黑耀石般的眼睛,随着冉姒的字字如诛浮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