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门廊前,王五的面色变了又变,他明澈深幽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看着一脸木然形如枯槁的她,他只觉心口隐隐的发痛,竟是半步都挪不动了。
似是心有灵犀,周如水下意识地就回头望去,她这一望,便直直对上了王五正怔愣的脸。
一见到他,周如水也愣住了。在她的记忆中,王五不过是个孩子。可这个孩子,如今却居高临下地立在她的门廊边,他长高了,直是挺拔如杨。他的面相也长开了,姿容俊秀,风华大盛,颇有谪仙之风。
此刻,他正抿着嘴,痴痴地望着她。他痴痴地望着她,俊逸的脸上却写满了阴晴莫辨,那神情有一些阴冷,有一些慑人,但周如水,却一点也不惧怕。
两人静静对望,一时都忘了言语。王五眸中瞳光交错,对上她的目光亦是浑身一颤。少卿,便听他忽然暴吼出声,扭头,便愤怒地举起拳头砸在了门上。
☆、前程往事 第二章(下)
作者有话要说:请多多支持哦!
我是射手座的小孩,天生想要新鲜的东西,挑战不一样的,从写文以来,我一直一直就在努力的进步,今天这篇文也是,我要挑战不一样的,写不一样的故事,深刻的厚重的故事。
“小五……”见他如此,周如水的心狠狠一纠,忽的,她将脸埋进了手心,泪水顺着指缝倾斜而下,一滴滴落在了榻上。
此情此景,更教王五难以释怀,他大步走近,忽的,却又在榻边顿住了步伐。
他鼻头酸涩地撇过了脸去,僵持了半晌,才压抑住表情,慢慢地,慢慢地跪伏了下去。他盯着周如水,又恨,又气,又失望地哽咽道:“周天骄!你因何弃我?你既还活着,却为何从不寻我?”他是在怪,怪她飘零辗转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却从不晓得求助于他!
闻言,周如水苦涩一笑,无奈地叹道:“何来相弃之言呢?”说着,她微微垂目盯向他,满是伤痕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发顶,低低地说道:“我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哀,未尝知忧,未尝知劳,未尝知惧,亦未尝知危也。”
她是在说,她贵为帝姬,也只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罢了!她生于安乐,所以从不知百姓疾苦,世道艰险,心中对于亡国之危更不曾有过半分见微知著的警惕。她从不知,日子会过成今日这番模样,更从未想过要弃谁。若真要问因何至此,说到底,不过是命不由人罢了。
讲到这,她的声音一提,继续沙哑的,哽咽地说道:“小五,今时不同往日,即便我思你如狂那又如何呢?我已不是帝姬了啊!”说着,她眷恋地抚了抚他的发,继续温柔地说道:“周国已经亡了,你的阿姐啊,如今只是个亡命的罪人。若不是如今阿姐有孕在身,到死,阿姐都是不会去寻你的。”
周如水的话全是发自肺腑,她直白的告诉王五,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周天骄了,她的家,她的国,已经亡了。她并不想拖累他,若不是为了孩子,她或许永世都不会再见他了。
听她这般,王五已是扑跪在了地上,他的面上有委屈,有怨言,但见她那白得骇人的面色,他却什么怨言也说不出了!
他曾想努力地长大,长大了好好保护他的阿姐!但如今,他大了,他成了王氏的家主。可他的阿姐却已是苟延残喘,生不如死了!
哀痛间,王五埋下了脸。未几,待他再抬起脸来时,已是泪流满面了。他隐隐发力的双手紧握成拳,仍是不甘地说道:“国仇家恨都能忘怀!阿姐却不能与我相认么?你怎知我不能护你?你怎知我不如那刘峥?”
闻言,周如水无奈了,她定定地看向王五,叹息了一声,徐徐地说道:“四个月前,阿姐仍不过只是这府中的下等贱婢。我身无分文,连后苑都出不得,又如何去寻你相护?”停了停,她望着王五,平静从容地拉起他的手覆上小腹,继续缓缓地说道:“国仇家恨,永世难忘。可这孩儿只是个意外,却又恰好如我所愿。周氏太需要一个后人了,我虽然厌弃他流着仇人的血,却又庆幸这是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生机。我赌的,不过是刘峥的最后一丝人性罢了!毕竟,虎毒不食子啊!”
说着这话,她又轻轻拉过了王五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下了“茯苓”二字。
因她的动作,王五一愣,稍余,便明白过来周如水这是在问他符翎的近况。往昔旧念纷纷浮上了心头,他的心口闷痛得厉害。半晌,才在周如水的手心一笔一划地认真写道:“符翎甚好,育有一子,尚有余钱。”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周氏皇族中最落魄的符翎,到如今,却成了过得最好的了!
晓得了符翎尚好,还育有一子,周如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她心如死灰再吹不起涟漪的眼里,也忽的就亮了亮。但那光彩转瞬即灭,眨眼,便又归于死寂了。
她垂下眼,对着突起的小腹勾了勾唇,半晌,又继续担忧地说道:“虽然虎毒不食子,但我知刘峥向来心恶。哪怕我将凤阙与他相换,换得了这孩儿出世之机。但天有不测风云,他不作为,不代表他的父兄不作为。他近日受我的要挟不作为,却难免往后不会有看不惯这孩儿的时日。却可惜,我如今无能无势,实是无力护他。想来想去,阿姐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