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蕴不放,两个人的手暗自较劲。拿他没办法,许凉最后只能妥协,放弃抵抗。
既然两位长辈回家,自然一家人要一起吃饭。
在礼仪规矩上,叶礼楠最像已逝的叶老爷子,用专门的餐具,吃饭不能说话,等长辈先动筷等。
一大家子好久都未受过这种管束,但大姑很少回来,顺她一两天也没什么。
恪守规矩地吃完了饭,盛霜先是松了一口气。她一向怕这位大姨,训起人来板着脸,说话一套是一套,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
在她面前说话做事一向累,等吃完饭,她就说累,跟长辈们告了退,由邢二扶着回了房。
离开之前,她朝许凉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许凉虽然也正襟危坐,但对于旁边这位不假辞色的大姑没多少畏惧。记得小时候,她每次回来探亲,都会特意带自己出去玩儿一圈。
虽然这种“玩儿”是那种很不能让人放松的音乐会,或者画展。但对于女性长辈稀缺的许凉来说,从小就很感激大姑对自己的这份心意。
盛霜溜了,许凉自然成了其他人重点的看护对象。温璇非要去后院看看许凉孕期的起居。
于是连带着微娘,大姑,还有叶轻蕴夫妻,以及家里的一些下人,声势不凡地往后院开去。
这一去可不得了,聂缇对他们两个的卧室一阵改造,被面换成了百子千孙的图案,家具也来个乾坤大挪移。说是孕妇的忌讳多,虽然没什么根由,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这期间聂缇又一再嘱咐许凉,能坐着就不要站着,能躺着就不要坐着。她以前习惯性流产,千辛万苦才保下叶轻蕴这根独苗,所以后怕得对许凉肚子里的这个慎之又慎。
聂缇把自己也折腾出一身汗来,一转头,看见大姑子正和儿媳在说什么。她心里不禁纳罕,这个叶家大小姐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阿凉十足用心,连盛霜这些正经侄女儿都是不能比的。
叶礼楠看屋子里嘈杂,怕惊到许凉,就说同她一起出去走走。
许凉脚都还没抬,叶轻蕴就凑到她身边去了。
叶礼楠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就这样不放心阿凉和我独处?我又不是老虎豺狼”
叶轻蕴笑得坦荡,“哪儿啊,她是个孕妇,事儿多,我习惯时时在她身边,有什么事也好搭把手”
“行了,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阿凉就在院子里陪我转转,保证回来不会少一块肉”,叶礼楠拉住许凉的手,含笑对叶轻蕴说。
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厚着脸皮跟着了。跟许凉说自己去书房里处理公事,便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隐没在书房背后,许凉才收回目光。叶礼楠笑说:“只是在家里,你们就这样难分难舍,真跟调了蜜黏在一块儿似的”
许凉不好意思地垂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在一片悠扬的虫鸣声中,叶礼楠抬头看了一眼夜幕中碎光一般的星辰,轻声叹道:“好久没有看见星星长什么样子了,特别是家乡的星星”
许凉被她牵着的那只手,感觉到她身上微凉的温度。很亲切,也很温柔,就像小时候,她带着自己去逛街,总怕把自己给弄丢了。
对着这位看似冷淡,实则和善的长辈,许凉说:“您以后可以常回来啊”
“嗯”,也不知是答应没答应,叶礼楠只出了个声,又说,“上次回来还是一年前的事,你和轻蕴之间总觉得隔了一层,我们这些人也不能帮着你们捅破那层纸,只能干着急。特别是你婆婆,生怕你就那样不咸不淡地和轻蕴过下去,恨不得天天把你们捆在一块儿”
没想到让长辈们这样操心,许凉略带愧疚地说:“以前是我们不懂事。我性子慢,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是一笔糊涂账”
叶礼楠不禁笑说:“以前啊,轻蕴看着你的眼神是又爱又恨,估计你不开窍他也没辙。不过他到底是小辈中间最有耐心的一个,现在你们开花结果,我们看着也高兴”
把思绪探到最深处,她跟许凉说:“你们两个之间的因缘,说起来还有我一份功劳呢。你小时候比较内向,也不爱出门玩儿,我就想着这么个漂亮的小姑娘,闷坏了多可惜啊。就跟轻蕴说,隔壁有个文静的小妹妹,以后大姑不在家,多帮我陪陪她,让她高兴。他应下了,我还当他年纪小,只是敷衍,谁知道这个诺言,他一守就是这么多年”
听完她略带感慨的语气,许凉不禁一愣,“怎么没有听他说过这事?”
叶礼楠:“叶家的男人都一个性子,行动大过语言”
许凉感念这位温厚长辈对自己的用心,便说:“谢谢大姑,我这个人嘴笨,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叶礼楠当然知道她的心意,摇头道:“你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各自的缘法。生活都是自己去经营的,任何人少一份坚持都会半途而废。你们两个都是对待感情十分认真的好孩子,我当年也没想到你们真会走到一起啊”
两人散着步,不知不觉就到了书房窗口。许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叶轻蕴就在里面。于是目光朝房中一探,对着文件的某人趁着大姑不注意,冲她笑了一下。
叶礼楠反应也不慢,立刻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