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哭肿了,等会儿有你疼的”
她捂着眼睛,说:“现在就开始疼了”
他笑叹了一声:“还真娇气,把眼睛闭上,我给你按摩一下穴位”
她果真照做,闭上眼睛向着他,满心的信赖。叶轻蕴却抬起许凉的下颌,轻轻地含住了她的下唇。
这是个不带*的亲吻,只有疼爱和安抚。她刚哭过,嘴唇上有淡淡的咸味,于是这个吻就有了大海的包容和宽慰。
梁晚昕去见了许凉之后,便一病不起了。她昏昏沉沉,梦见童湘隔着牢狱哭喊着救她。梁晚昕额头上汗珠遍布,抓着被子的手青筋暴起,她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没人听得清楚。
忽地,她听见一声枪响,醒了过来,重重喘息着,这才发现那枪声只是在梦里听到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觉得烫得厉害,那张离婚协议书就放在床头柜上,等梁晚昕一转脸就看到了。
没想到许家这么心肠毒辣!她手一紧。将那张纸抓出一道呻吟来,不一会儿就成了皱皱的一团。
梁晚昕掀被下床,蹒跚着走到了浴室,镜子里的自己,苍白得她不敢相认。全身的疼痛使她每一个动作都尽量小心,不使疼痛加倍。
几乎是咬着牙化完妆,穿上衣服,梁晚昕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想到守在走廊上的,是叶家的微娘。
微娘年纪比梁晚昕大,可此时在灯光底下看着,那样子却比梁晚昕更受看。她满身威严,听见响动,微微偏了一下脸,余光瞟了梁晚昕一眼,淡淡道:“协议签了吗?”
梁晚昕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签?只要我女儿在牢里一天不出来,那许家一天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微娘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你嫁进许家这么多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家世?你大可以把许家搅得天翻地覆,但同样的,童湘的刑期会无限制地延长,刚开始是七八年,后来是十年,二十年……说不定等她出来,只能到你坟前上柱香了”
梁晚昕哽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微娘的目光凌厉地刺向她:“王法?阿凉是许家和叶家的宝贝,你女儿动她之前,你们怎么不知道要研究研究这两个字的含义!就算许家要什么王法,叶家也绝不会认这两个字!”
梁晚昕被微娘的气势震得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她瑟缩着目光,竟不敢同她对视较量。
微娘却一步步逼近,像踩在梁晚昕的心跳上,“劝你识时务一些,你们母女两个,已经折进去一个,另一个,总要懂得明哲保身不是?”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微娘径直下了楼,在楼下对许家的小阿姨说:“给梁女士整理一下她的东西,她很快就不是许家的女主人了”
小阿姨喏喏应是,上了楼,看以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跌坐在地上,抿了抿唇,大着胆子进了她的卧室,拿出行李箱来,将梁晚昕的东西一股脑塞了进去。
梁晚昕离开了许家,她没有签下那份离婚协议书。许家已经没有她的立锥之地,那里像一个冰窖一般,只有无尽的冷漠,还有许家老爷子阴鹜的眼神,她心里预感到了,那位老人这次不会放过自己。
她很害怕,所以必须要走。可梁晚昕无处可去,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银行卡是许若愚的副卡,他已经到银行办了终止,所以她几乎是净身出户。
梁晚昕望了一眼天空,眼睛又干又疼,但还是止不住流泪,这样一份长久的湿润,让她以为天上在下雨。
还好不是真的下雨,因为她已经无家可归。
这时候她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手忙脚乱地从自己包里翻找一张银行卡。她望着手里唯一的希望,眼睛闪闪发亮,幸好,幸好没把这笔钱转给许若愚,这下她有钱给童湘请律师了。
这边梁晚昕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张银行卡就像大力水手的菠菜,又给她全身灌满了力气。
她把高跟鞋哒哒地踏在广场上,经过广场喷泉池,一路往前走了。
潘家也有这么一处喷泉池,在宅子修建初期本来没有,是后来潘承铭让人来家里保修的时候才突发奇想,弄了一个。
但潘老不喜欢这些花花噱头,又说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家里也没兴致观赏,后来索性用池子养了些小鱼,小东西们也不挑地方,活泼泼地在里面安居乐业。
今日天气好,潘老没出门,穿着一身简朴的布衣布裤,拿着剪刀剪着树上的枯枝。
地上有些枯黄的草,扫湿了他的裤脚,老人家也不理,只是专心专意做眼前的事。
不远处站着他的警卫员,各个都精神站着,看老人家喘着气将枯枝扔到一边,也都不出手帮忙。
只因潘老不许。
他老了,高处的枝桠够不着,只能望而兴叹,不知如何下手。
这时候高处的枯枝忽地被一只手压下来,递到他面前,让他去剪。
潘老扭头一看,那个身姿修长,仪表如芝兰玉树的年轻人就站在自己身后,嘴角有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把目光放得更远一些,男子身后的女子眉目如画,容貌清绝婉丽,目光流转之间,不胜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