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勾唇轻笑,冲她点了点头,“就是这。”
两个人各自从左右车门下来,陈轻懵懵望着巨大的馆体看,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
他当即解释了:“你不是说心情不好?我带你去玩点解压的。”
解压?她知道这里是进行科普教育的公共性机构,从不知道这里还能用来解压。
场馆内人不多,和高峰期比起来算是少的,若是遇上学校组织学生参观,那时候更是人多。
陈轻没来过这,什么也不懂,还是搞不懂来这的目的:“我们去哪?”
“跟我来。”贺钧言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以往紧绷的表情松快消融,给人的感觉霎时温和了几分。
陈轻被他拉到三楼的宇航区域,在太空体验馆前排起了队。
轮到他们的时候,贺钧言却让她一个人去。
“我在这等你。”
他把她交给工作人员,安抚地对她点了点头,从队伍里脱离,移到门边。
从这个位置,可以透过玻璃看清里面。
陈轻做好准备措施,回头一看,视线和他对上,不知相遇在空中哪一段,他笑了笑,很短暂的一瞬,却让她蓦地安心下来。
失重的感觉非常奇妙,随便蹦一蹦整个人就高高飘起,陈轻最初不适应,很快觉得享受,脸上的惊喜尽数落入了贺钧言的眼中。
他不懂压力凌顶是什么感觉,从小到大,他表现地一直很完美,没有愧对过父母的期待,工作之后,顶多也只是累,从未觉得为难痛苦过。
他和陈轻不一样,但这不妨碍他尝试着去理解。
亘久不变开始改变,未必就是坏事。
每个场馆都有时间限制,陈轻从空中落地,出来后强作镇定的脸上难掩兴奋,语无伦次连话都没说清。
贺钧言只是想让她暂时忘记烦心事,没想到她会高兴成这样,心下颇觉好笑。
陈轻来了兴趣,看见什么都想试试,贺钧言却把她领到负一楼的球幕影院。
在她发问之前,他主动回答:“来看星星。”
影院里的屏幕是倾斜的,坐着仰头看去,恍然有种正漂浮着遨游太空的错觉。
陈轻出乎意料地看的很入迷,眼睛睁大,间隔好久才记得眨一次。
茫茫宇宙浩瀚星芒,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觉自己是那么地渺小,压在心头的那些东西根本微不足道。
相比之下贺钧言就不够专心,看着看着,视线就从屏幕移到了陈轻身上。
她表情专注,睫毛像轻颤的蝉翼,唇瓣微张,额头到下颚,是一条优美的弧线,在昏暗灯光下,异常柔和。
此刻的她像一件瓷器,干净透明,但贺钧言知道她和脆弱易碎的观赏品不一样。
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最开始时她这样自我介绍过。
不是轻于鸿毛,也不是轻罗小扇,而是轻舟重山。
“贺先生。”她突然侧头,吓了他一跳。
“嗯?”
“这里很美,谢谢你带我来。”
贺钧言又嗯了声,像怕被人发现的窥视者,在目光相触的前一秒,下意识看向屏幕,避开她的视线。
突然觉得气氛怪怪的,她很自然,而他却莫名不自在。
从球幕影院出来,贺钧言比先前更加沉默,笑意也敛了,尽职地扮演着陪同者的角色。陈轻把想试的都试了一遍,玩的太开心,没注意到他与平常略有不同的表现。
闭馆前三十分钟,她终于尽兴,两人沿路返回。
或许是累了,上车后谁都没说话。
大半条路相对无言,终于,陈轻先开口。
“我可以知道,贺先生为什么想带我出来么?”
贺钧言没有转头,凝眸看着前方。
“一定需要理由?”
她笑了一下,那双眼睛黑而亮,“倒不是说一定,只是……”
“一个人想和另一个来往,基本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有趣,二是……有兴趣。”她顿了顿,“贺先生,属于哪一种?”
车内陡然一静,窗外路灯飞快映过,时亮时暗。
他没有回答,只说了两个字:“你猜。”
“我猜……”陈轻绞着自己的手指,“在贺先生眼里,我大概勉强能算得上是个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