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衣裙脏的那个人是你,你还不快回去换衣服?”华菱一心想赶哥哥走,口不择言道:“你刚才不是说觉得冷吗?还不赶紧回去,杵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啊?”
华荣一听,一张脸涨的更红,矢口否认道:“你胡说!我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打算!我不过是……不过是……”
十五岁的少年,一脸张红得像块布一样。有心想走,又怕自己走了,会让顾重阳认为自己心虚。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那着急的样子,十分可爱。
就在华荣如坐针毡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少爷,顾小姐,你们见到小姐了吗?”
华荣如释重负,忙回头道:“菱姐儿就在顾小姐身后躲着呢!”
他不回头还好,一回头,那丫鬟先是一呆,接着就“噗呲”一声笑弯了腰。
华荣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丫鬟没有回答,华荣又回头问顾重阳。
他的唇上被华菱用毛笔画上了八字须,下巴上也画了小胡子,两只眼睛分别画了两个圈圈,额头上海画了一朵小花,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顾重阳本来就一直在忍着,此刻丫鬟笑得没了形象,华荣又一脸呆萌无辜地看着自己,顾重阳就再也忍不住,不由也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犹如鲜花盛开,说不出来的好看,直把华荣看了个眼直。
紧跟着丹心也笑,华菱也笑,华荣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东西,用手一抹,手指一片黢黑。
他哪里还不明白别人笑什么?
当即又羞又怒,要去找华菱算账,他不发怒还好,一发怒,脸上换了个表情,更滑稽了,众人的笑声更大了。
原来,顾小姐看着自己笑,是因为自己太滑稽了,并不是……对自己有意。可他却那么蠢,站在那里还想跟顾小姐说话……
华荣看着妹妹笑得坐在船上打滚,一张脸红中发紫,几乎要滴出血来,呆呆地站了片刻,就落荒而逃。
偏偏跑得时候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差点摔倒,身后那几个人笑声更加肆无忌惮,直笑得他羞愤交加,恨不能一头跳进河里去算了。
经过这一个小小的插曲,顾重阳的心情好了很多。
这一路上她也不再只闷在船舱里,偶尔也出来活动活动。华菱跟她熟悉了,就跑来找她玩,还向她炫耀恶作剧的结果。听着华菱的喜滋滋炫耀战绩,顾重阳只能在心里替华荣默哀,有了这样一个活宝妹妹,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
可能是觉得太过丢脸,一路上华荣都没有再出现,等到了南京,顾重阳向华夫人谢别的时候,才见到华荣,他脸红红的,送顾重阳到岸上,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沉默。
顾重阳见到了舅舅!
她没想到舅舅竟然会亲自到码头来接她,一见面她就跪拜下去:“重阳见过舅舅。”
舅舅哪里舍得外甥女如此,还未等她跪下去就一把托她起来,神色动容地看着她:“……长高了,也更漂亮了,像你母亲……她要是活着,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舅舅眼底闪着水光,声音有些哽咽,顾重阳想起母亲,心里酸涩,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这渡口风大,重阳远道而来,有什么话咱们回家里说。”
顾重阳这才看到站在一边的舅母,忙恭恭敬敬地舅母行了一个大礼,舅母揽着她,十分唏嘘:“好孩子,你在京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受苦了,以后就在南京住下,有舅舅、舅母还有你几位表哥表姐给你撑腰,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
舅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对她十分疼爱,上一世顾重阳一直讲舅舅舅母视为父母,她抱着舅母的胳膊,重重地点头:“好,我都听舅母的。”
沈太太见顾重阳如此,想起去世的小姑子,不由一阵心疼。
到了沈家,顾重阳见到了大表哥沈谦、二表哥沈让、大表嫂董氏、表姐沈素迎,除了二表哥之外,其他人都觉得这个从京城来的小表妹有些陌生,可顾重阳看着他们却觉得非常熟悉亲切。
她熟稔地跟每个人打招呼,热情地给每个人都送上了见面礼,送给所有人的都恰到好处,她发自内心的亲近,让大家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纷纷喜欢上了顾重阳。
到了年底,家家户户都要采买年节用品,沈家的铺子生意红火,舅舅几乎每天都不在家中。
顾重阳有心想跟舅舅聊一聊荣王的事情,却一直没有机会。
一来是舅舅太忙,二来是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舅舅说。就算她跟舅舅说了,舅舅会相信自己吗?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离过年没有几天了,也就意味着,建兴皇帝还有一个月就会薨逝了。
上一世,建兴皇帝就是在明年正月薨逝的,他死了之后,太子登基,是顺昌皇帝。
顺昌皇帝就给他的两个哥哥福王与荣王分封土地。
福王的封地在杭州,而荣王的封地在潮州。不仅如此,他还宣布,福王腿部有疾,可以常年在京养病,不必去就藩。而荣王,必须立马就藩去潮州。
潮州当地多瘴疠,岭南为蛮夷之地,谁都能看出来,这是顺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