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顾重阳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找父亲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或者你觉得我是去胡闹?”
“小人不敢。”碧波忙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丹心快速走了进来,小声对顾重阳说:“四老爷的确是去了安荣院,听说一大早老太太娘家亲戚就过来了。”
“来的是外男吗?”
“不是。”丹心摇摇头道:“据说都是女眷。”
既然是女眷,怎么会要父亲前去,除非……
顾重阳脸色一变,望着碧波冷笑道:“你果然对四老爷忠心耿耿,只是不知道你阻止我见父亲,是父亲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碧波听了,额上就冒出一股冷汗来:“小人不敢。”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老太太娘家来人相看父亲了吗?”顾重阳冷眉冷眼道:“父亲要续弦,我又不会拦着,你何必做出这样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来。真不知道父亲怎么会挑选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做小厮。”
顾重阳心中不高兴,冲着碧波发了这一通火,就对绿芜说:“去安荣院,我去问问父亲到底是不是他要瞒着我的。”
这一回碧波可不敢再阻拦了。
出了书房的门,顾重阳就冷静了下来。
看样子,事情要跟上一世一样,葛碧莲还是要嫁过来了。
等葛碧莲进门之后,父亲有温香软玉在怀,哪里还能想得起母亲来?
她的时间所剩无多了,她必须要在葛碧莲进门之前把母亲枉死的真相查出来告诉父亲。
顾重阳赶到安荣院,却再次扑了个空。四老爷已经带着葛家众人去荣冬院了。
荣冬院,那是母亲生前住的地方。
她又赶紧朝荣冬院跑去,站在门口,她停下了脚步。
葛家来的人中,除了三四个仆妇之外,就是那两个年岁不一的妇人。
年长的五十多岁,白白胖胖,一脸的精明。
年轻一点的也有三十出头,尖嘴猴腮,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顾重阳一见这两个人就觉得不喜。
那年长的妇人正对着院子指手画脚:“……这棵树种的可不好,要趁早拔掉才好,还有这门前摆放的腊梅花,都不时新了。这房子也要重新粉刷,屋子也要赶紧腾出来,要不然我们家碧莲的嫁妆朝哪里搁呢?”
人还没有进门,就这样对着母亲住的屋子指手画脚,顾重阳愤愤不平地瞪着那个人,只觉得她面容可憎,令人作呕。
“那是自然,等交换了庚帖之后,我立马就着人安排。”四老爷声音和煦,十分有耐心道:“葛小姐还有什么喜好,您尽管告诉我,我让人安排的时候也省心些。”
那年长的妇人就开怀大笑起来:“怪不得姑老夫人一直夸你做事细心,待人真诚,又知道疼人,我原还不信,这下子可是信了。碧莲还没嫁过来,姑爷就这么疼人了,等嫁过来一定会锦瑟和弦,夫妻恩爱的,这回我们家老太太也该放心了。”
四老爷微微低了头,脸上有些发红,心情却十分好:“老太太疼爱,自然有诸多夸奖,不过有一点您可以放心,葛小姐嫁进来之后,我一定真心地待她,绝不会让她受半分的委屈。”
那迫不及待保证的样子让来的几个妇人包括仆妇都笑了起来。
顾重阳看着只觉得刺眼,心里也钝钝的疼。
别说母亲是清白的,就算母亲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也没有必要做出这样一副满脸春风,十分得意的样子来吧?
他不是一直跟老太太面和心不和吗?怎么要娶老太太娘家侄女他是如此高兴呢?
明明去年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十分的伤心难过,明明他亲口对自己说过,在他心里,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别人都是庸脂俗粉,谁也不能取代她分毫。
誓言犹在耳边,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欣欣然要娶别的女人了。
就因为母亲不明不白地死了,所以,之前所有的恩爱都可以一笔勾销了吗?十几年的的朝夕相对,竟然抵不过一个阴谋吗?她这个做女儿的都知道母亲是被人陷害的,他这个枕边人竟然一点都不了解母亲吗?
既然他心里怨恨母亲,为什么当着自己的面,当着舅舅的面却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来呢?
看他对于葛碧莲要取代母亲一事这欣然同意的样子来,自己就是去跟他解释,他又能相信自己几分呢?母亲一死都没能证明清白,自己红口白牙他恐怕就更不会相信她的话了吧?
顾重阳别过头去,不忍在看葛家的人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而自己站在门口这么久,父亲只顾跟葛家的人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女儿到来更令她心寒。
“小姐,要不要进去?”
“不用,我们回去。”
父亲是不会相信她的,父亲笃定了母亲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从他今天春风得意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她必须要找到证据,将确凿的证据呈现给父亲,他才会相信。
而这个证据,就是伍大成。
只有找到伍大成,母亲的身上的污点才能洗掉。
她本想来先去找父亲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