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成一行人已经收拾好了行囊,略一寒暄就准备上路。
顾氏父女送了沈家人到达驿站,吃了一顿送行饭,方到达码头。
站在渡口,殷殷话别,四老爷就道:“重阳,今天一别,下次再见不知道在何年何月,你难道没有话对你二舅舅说吗?”
“有!”顾重阳道:“但是你们都不能听。”
说着,她拉着沈玉成到一边,低声道:“舅舅,我让您给我安排的人,安排了吗?”
“安排好了。”
沈玉成本来还担心妹妹不在了,外甥女会受欺负会跟沈家人疏远。可没想到外甥女居然主动跟自己要人不说,居然还背着顾家人,还说,这是她的底牌,是她的依仗。
沈玉成又是欣慰又是觉得暖心,自然早早地安排好了人。
“我给你留了五个人,身上都有些功夫,紧要关头可以护你安全。不过,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那些人。”沈玉成低声道:“为首的那个人叫桑武,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安排他,他会帮你办妥当的。”
“既然你说了是你的底牌,我今天就没有把人带过来,他会在合适的时候跟你联系的。”
顾重阳本来只要一个人,想到有五个人,登时觉得大喜过望:“舅舅,谢谢您。”
沈玉成看着外甥女跟妹子沈琼枝七八分相似的脸孔,眼睛有些泛酸,他摸了摸顾重阳的头,道:“我是你舅舅,跟我客气什么。我以后不在你身边,你要事事小心。”
“我知道了,舅舅,我不会让人欺负我的。”
沈玉成很想接顾重阳去南京,可自己妹子做了那种事情,还人赃俱在,他们沈家理亏,他实在是长不了这个口。
顾重阳是侯府千金,而沈家却是低贱的商户。
沈玉成黯然想到,唉,要是这次让哥儿、证哥儿兄弟两个能高中,或者这次能被选上御用绣庄,他也不至于这么没底气。
沈玉成长叹一声道:“回去吧,江边风大,有事情别忘了给舅舅写信。逢年过节,别忘了给你母亲上香。她在天上,想着你呢。”
顾重阳重重地点头,眼神格外认真:“舅舅,您放心,我会经常给您写信,不会忘了您,更不会忘记母亲。”
80.谎言
送走了舅舅,顾重阳开始继续追查真相,可事情却一无进展。
她只好把之前得到的线索悉数写在纸上,细细思量其中的关系。
伍大成、二夫人、孙嬷嬷、母亲……
她翻来覆去地看,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五月晴朗的上午,阳光格外明媚可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花香的味道。
顾重阳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那些人的名字,越发显得周围静谧。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青芷说话的声音:“……霜儿的事情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您赶紧回去吧,我是不会帮忙说情的。”
顾重阳转头,询问绿芜:“怎么回事?”
“是霜儿的姨母已经来了好几次,想让青芷帮忙求情,让霜儿继续到府里来当差。”绿芜道:“她是青芷的亲姨母,青芷虽然不同意,却不能避而不见。”
“嗯。”顾重阳点点头,推开窗户,好让外面的声音更清晰地传来。
一个穿着粗布补丁衣裳的中年妇人正拉着青芷的衣裳,低声哀求着。
不知道那中年妇人说了什么,青芷突然拔高了声音:“您也别听风就是雨,根本不存在屈打成招,打她是因为人赃并获她还死不认错。您既然相信霜儿的一面之词,我也没有办法。总之,我是不会替她说情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霜儿的姨母埋怨地看了一眼,擦了擦眼泪:“姑娘,你进了侯府,做了副小姐,吃穿用度样样比照你们家小姐,哪里知外面的艰难。你看看你身上穿的绫罗绸缎,手上戴的这金的、银的、玉的,都够我们好几个月的嚼用了。”
“你姨夫给人盖房子摔了下来,生生把腿给摔断了。我们全家就指望着霜儿的份例过活,如今她被撵了出来,要我们以后怎么样呢?”
霜儿的娘说着掩面哭了起来。
青芷的声音就软了下去:“姨母,我何尝不知道您家里生计艰难,我已经替霜儿求情了,是霜儿自己不认错。”
“唉。”她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说这些也无益,少不得我以后多补贴你们吧。”
“呶,这五两银子是我攒的。”青芷递了一个小小的荷包给霜儿的娘:“您拿回去家用吧,好歹也能支撑两三个月。”
霜儿的娘知道霜儿进府无望,接了银子走了。
顾重阳看着,就满脸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绿芜忙道:“小姐,您别怪青芷,她无父无母,是她姨母把她带大的。如今她姨母到她面前哭穷,她也不能无动于衷。到底,她是个心底良善的人。”
顾重阳何尝不知青芷是个良善的人,她也知道青芷是她姨母带大的。可青芷的姨母却把青芷卖到侯府为奴做婢。后来,见青芷在府里不仅不受罪,反而比寻常小户人家的女孩子更享福,就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女儿霜儿也送进了府。
小户人家,日子过不下去,不得不卖儿卖女,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