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母亲持重端庄,大局在握,对父亲百分百的相信,没想到她也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母亲并没有跟妾室打交道的经验。外祖父没有纳妾,舅舅也只要正妻。对于妾室,她的了解恐怕比自己还不如。
一直一来,她与父亲鸾凤和鸣,恩爱非常。如今两人中间生生地多了一个人,她会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顾重阳压低了声音,悄声对四夫人道:“母亲,我不喜欢这个金姨娘,你让她以后不要到荣冬院来。”
四夫人闻言脸上就露出诧异的神色。
顾重阳又道:“母亲,我知道你也是不喜欢她的。既然你不喜欢她,就不要让她到你跟前晃荡,这样眼不见心不烦,也省得您心里不舒服。”
四夫人更是诧异,脸上不由一红,接着就喃喃道:“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非常不明显。
没有哪个女人得知丈夫纳了个尤物为妾还能坐得住的。有些人甚至拍案而起,刚一见面就唇枪舌战,言语交锋,你来我往。可母亲的表现却异常淡定。
作为经历过妻妾相斗,见识过东风压倒西风的人来说,顾重阳一眼就看穿,母亲之所以会淡定那完完全全是因为生疏,甚至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归根结底是因为太信任父亲,她相信父亲会说到做到,绝不会辜负她。所以,对于今天的妻妾相会,她根本没有想过对应之策。以致于刚才她明明不喜欢金姨娘在身边服侍,却也没有提出来让她不要服侍的话。
可顾重阳却不像母亲这么乐观。男人是多么的口是心非,见色忘义,前世她已经见识过一回了。
出尔反尔是平常,喜新厌旧更是司空见惯。师父他老人家也说过,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这样的至理名言。
她不得不道:“等会咱们请安回来了,您就派人跟她说,从今天起,就免了她的请安。”
四夫人想了想就同意了:“也好。”
说着,她们就到了安荣院,母女两个虽然都没有再说话,却都知道,接下来恐怕还要有一波言语的交锋。
不一小会,请安的人就都来全了。
葛老夫人果然没有放过问四夫人,她端着架子问:“沈氏,金姨娘你也见过了吧?”
“见过了。”
“见过了就好。”葛老夫人一想起昨天四老爷同意纳妾时,四夫人震惊伤心的样子,她的心里就生出一阵痛快:“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金姨娘可是我千挑万选给四老爷物色的人,容貌那可以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绝对配得上四老爷。”
听着她说话,顾重阳只觉得一阵恶心。不过是纳妾,一个玩意儿而已,什么配上配不上的。为了给母亲添堵,老太太还真怎么恶毒怎么说。
偏偏母亲还不能反驳,只能笑着应承:“是,多谢老太太。”
“不必谢我。”葛老夫人笑得十分畅快:“等过个一年半载,金姨娘给我生个小孙孙,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孝顺了。”
母亲再淡定,听了这话也不由身子一颤。没有生儿子,是她最大的软肋。
顾重阳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在心里咒骂:“老虔婆!”
算计了这么多回,次次落空,终于奸计得逞,葛老夫人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帘一动,一个丫鬟探了一下头,葛老夫人贴身服侍的苏嬷嬷立马走了出去。
四夫人没有注意这个插曲,可顾重阳却看到了。
那个丫鬟正是今天陪着金姨娘到安荣院给母亲请安的丫鬟。
苏嬷嬷片刻的功夫就回来了,她不动声色地走到葛老夫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葛老夫人原本晴朗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沈氏!昨天晚上四老爷没有去西香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手啪的一声打在桌子上:,怒气冲冲道:“你是主母,她是妾室,若是她有不会的地方,你尽管教训她,拿出正室的样子来。可如果你善妒不贤,霸占着四老爷,阻碍他的子嗣,我饶了不了你,我们庆阳侯府也容不下你这样的儿媳妇!”
若真是为了四房的子嗣着想,为什么要弄个如此妖娆的女人来?
顾重阳不齿地撇撇嘴。
四夫人道:“老太太,昨天晚上四老爷是打算去西香院的,只是外面突然有事,把四老爷叫了出去。他昨天掌灯时分出门的,一夜都没有回来。”
葛老夫人没有想到四夫人会这么说,她追问道:“他去了哪里?”
四夫人愧疚地低下头:“老爷在外面的事情,我实在不知。”
“好一个实在不知!”葛老夫人冷笑道:“我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存心糊弄我吧!”
四夫人赶紧道:“媳妇不敢。”
“你不敢?跟婆婆顶嘴,阻止夫君纳妾,哪一样是你不敢的?”
虽然如此说,但葛老夫人没有证据,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了。
顾重阳不由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面对妾室,母亲很生疏,但在面对婆婆的时候,她却是身经百战,十分熟练,比自己前世实在是强太多了。
看来,只要自己防着老太太对母亲暗中下黑手就行了,明面上的周旋,母亲完全可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