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沉欢。
赵玠脚步顿了顿,回头一望,眯了眯眼。
自去年在倦水湖畔死过一回后,姚沉欢一直深居简出。在姚淑妃倒下之前,她去找过赵玠两回,但赵玠都避而不见。她伤心之余,已经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幻想了。后来姚氏一门落难,景元帝又突如其来给她指婚,她身不由己又和这个男人牵扯上,且是一辈子的牵扯。
她虽有不满,但心中又隐约有点庆幸。毕竟她若是嫁给别人,便无法解释自己非完璧的事实,少不得一番折腾。若是嫁给他,便是清清白白了。何况,赵玠封了属地,他们二人可以远离京城,只要她用心,以后日子也能过得好。
这次来南水园,就是想见他一面,把过去的事情说清楚了,待大婚那日,也好圆圆满满。可是,她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那小戏子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儿,用力把手缩了回来,“殿下,还是下回再来找我吧。”说着,便回去了。
赵玠心里郁闷得不行,朝姚沉欢冷了脸道:“还没嫁进来呢,就开始多管闲事。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呢?”
姚沉欢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怒瞪着他不说话。
赵玠上下打量她,忽然发觉美人一身男装也别有韵味。只不过,他过去觉得很好看的这张脸,如今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赵玠!”姚沉欢见他要走,又唤了一声。
赵玠转身冷冷道:“你若再敢来纠缠,我就把你婚前失贞的丑事抖出去。”
宣王府的马车扬长而去。姚沉欢立在寂静无人的夜色中,默默落泪。
此刻,东临侯府的衔思阁里,秦晚馥和阿凝歪在榻上,她手里拿了一叠子画纸,散得整个榻上都是,其中一张刚好盖住了阿凝的小脸。
“哎,到底哪个是我的良人呢!”馥儿长吁短叹的,对着一叠子江南各种才子公子的画像默默无语。
秦海晏倒是真疼这女儿,以他太子太保的身份,秦晚馥嫁到江南去,无论嫁到哪家,都是下嫁,秦海晏便让人画了许多画像,另注上家世背景,给馥儿挑选。
阿凝陪着她挑了许久,这会儿累得眯着眼睛小憩,一身烟粉色撒花的丝绸襦裙,丝滑柔软的料子将她侧躺的身形勾勒地曲线毕露。
馥儿瞧了眼,吞了下口水,又低了眼瞧了下自己只微微隆起的胸口,暗道,不晓得阿凝是怎么长的。
阿凝伸手把盖在脸上的画像拿下来看,忽然眼前一亮,“哎!你看,这个好像不错。”
画中男子生得仪表堂堂,清贵中带着几分书卷气。
阿凝念道:“岳州袁钦,字子晦,景元三十五年进士。进士好呀,以后多半可以进京做官,你就可以回京城了。”
秦晚馥也有些意动,“生得倒是不错。”
“岳州的袁府,好像就是前朝宰相袁铭扬的府邸呢!那也是世代书香门第。”阿凝又道。
秦晚馥点点头,捧着画像看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留着给爹爹看。”
阿凝又提醒道:“虽然面儿上瞧着不错,但还是要仔细考量一番。世上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
阿凝希望馥儿能有一个好归宿。
☆、第57章 蓼香汀
自从积云山之后,阿凝还是和过去一样,定时去林夕别院学画。林夕别院的杏花同往年一样好,两个人画画之余,偶尔也在杏花林中喝茶下棋,伴着香风微熏,粉瓣轻扬,实在美妙。
当然,阿凝觉得,对面男子生得好看,是这境界美妙的根本原因。
收拾好画像的秦晚馥瞧着阿凝怔怔出神,唇间若有似无的有一抹笑,一双眼水灿灿的十分沉静,却不知在想什么。
阿凝觉察到她的视线,回过了神,双颊上泛着两抹红晕。
她咳了一声,掩饰了下唇角的笑意,“你看我干嘛?”
“是看你在傻笑,觉得奇怪而已。”秦晚馥说着,却没继续深究,反而躺倒榻上道:“我这是在赌博吧?凭一张画像,一个背景,就定了自己的终生。”
人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们这个年纪的姑娘,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阿凝道:“你这儿有画像就不错了。天下多少女子是见都没见过面儿就嫁过去的。”顿了顿,又道:“秦大人定了出京的日子没有?”
“我爹爹定了五月初一动身。可我想赶完上京城的热闹再走。郑王和宣王都快要大婚了,据说皇子亲王大婚,喜钱要沿着上京城洒好多圈的。我想看一看。”
阿凝笑道:“你自己都快嫁人了,还想着看别人的大婚。”
秦晚馥道:“我其实最想看你的大婚。不知什么人,才能把你这等大美人娶回府去。”
闻言,不知怎的,阿凝脑海里就浮现起赵琰一身红衣来娶她的模样,又闹了个大红脸,嗔道:“去你的!”
两个人闹了一阵,都各自拥着被子睡了。阿凝的心里却跟抹了蜜似的,甜得有些睡不着,思绪浮想联翩。
他穿白色衣裳时总有几分清隽仙气,穿别的颜色就显得英俊沉敛,却没见过他穿红色的模样……
然后,她天生就比较现实,虽然最近和祈王殿下颇有些情投意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