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一步远时,阿凝惊喜地瞧见它打开了。
这大半年的时间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阁楼上一如去年雪天的安宁静雅。清淡的宁苏香静静燃着,不知还混合了什么香,鼻尖有若有似无的白梅香味儿。
琉璃窗边仍然坐着清贵高华的男子,一身月白锦袍,手握着半卷书,随意地半倚在靠垫上,一派温润舒雅。
当然,阿凝这会儿没工夫欣赏祈王殿下的气质。她步子迈得极快,若不是从小的教养使然,她多半要冲过去了。
“解药呢?”
赵琰微微皱了下眉,似乎是看书被打断而生了一丝不悦。他并未抬头,只左手往旁边的书架上指了指。
阿凝立刻往那书架上找,果然看见架子上放了一只三寸来长的小瓷瓶,塞了粉白色软木塞子,瓶身上是古朴的白底蓝画,画的是雪村访友图。
这瓶子倒很精致。阿凝拔开那塞子,倒了一粒在手心里,一口吞下去,唇齿间仿佛有淡淡的香味儿——好像跟上次吃的□□味道一样?
阿凝虽然各种博览群书,但对□□这块儿着实没有了解过,这会儿也没有过多怀疑,倒是看着满满一瓶子丸子有些吃惊,里面少说也有百来颗。
着实没想到他这样大方,把一瓶子都放这儿了。不知道她若是一次多吞几颗,会不会解毒更快?
她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只见赵琰还是保持原有姿势,一分也未变过。她心下就生出几分侥幸来,立刻倒了几颗在手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吞下去,身后便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
“一次只许吃一粒,吃多了死得更快。”
阿凝吓得手上的圆滚滚的丸子差点掉下地去。
她回头一看,正在看书的男子仍然在低头看书,清隽的面容疏淡雅致,仿佛刚才说话的并不是他。
阿凝将丸子又小心翼翼地倒回瓶子里。连带着也打消了她想偷倒几颗放进袖子里带走的想法。
算了,瞧着他的确不像要自己命的样子,她每回都来这里吃解药就是了,若是惹恼了他反而不好。
解决了性命攸关的大事,阿凝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书架上。
上回看了三日,囫囵吞枣看得个差不多。她记忆力虽然不错,但也并不是传说中过目不忘的神童,有些书还没翻开过。此刻……若是她能接着看就好了。
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静悄悄地在书架里找了一本好书,又轻手轻脚地挪到桌案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了。
去年这里是只有一把椅子的,这会儿竟然有了第二把椅子。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黄花梨木交椅,华贵程度较第一把有天壤之别,但阿凝还是觉得能让祈王特意准备一把椅子的定然是很不一般的人。
阿凝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这个人是自己。可此时这里也没别人,便暂且给她蹭一会儿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动作着,对面人都没啥反应,她便逐渐放松起来,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书上。
室中静谧无边。阿凝看得极投入,待肚子有些饿了时才醒过神儿来。她这会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自然极容易饿的。
窗外已是日光灿烂,夏末的上京可谓绿荫满城,蓬勃而生机。阿凝瞧着心情舒畅,又听见对面翻书的细碎声响,回头一看,只见男子容颜如玉,神情专注。
他的半边侧颜在窗边日光的照耀下,让人无端生出美好的感觉。
阿凝看见他所持书卷上密密麻麻蝌蚪爬似的文字,又吃了一惊。
这是……古梵文吧?
古梵文是几百年前西域使用的文字,那时候当地的文明发展超前,也留下了不少古籍,但这种语言晦涩难懂,如今世上能看明白这些古籍的只怕寥寥无几。
若非如今自己的小命捏在他手上,阿凝定会对她肃然起敬的。
忽然,他放下了书,漂亮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是来看书的,还是来看我的?”
阿凝脸一红,气得嘴都嘟起来了,红艳艳的小樱桃一样,“谁看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沉彩:。。闺女儿,你真的好蠢啊= =
阿凝:。。。。
二火:什么?你说谁蠢?
沉彩:。。。。。。额,我蠢,我说我蠢。。。
☆、飞燕喜春(二)
赵琰自然不屑于跟一个小姑娘争,他只轻笑了一声,复又低头看自己的书,时不时执笔蘸墨,在书册的空白眉脚处写着什么。
阿凝起身,将看完的书放回去。因这书架有些高,她踮了脚,将书归回原位时,不小心触到了旁边一本轻薄的小册子,那小册子直直掉到她头上。
幸好这东西不重。阿凝摸了摸自己梳得整整齐齐的双丫髻,将鎏金嵌宝花卉簪扶了扶,正准备将散开的小册子收好放回去,赫然瞧见里面“飞燕喜春”四个字。
忽而想起上回莲心那件事来,她一时好奇,翻开一看,只见雪白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方子,除了飞燕喜春外,还有“金锁玉连环”、“旱苗喜雨”、“灵鬼展势”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名字。名字下面有一行介绍功用的小字,谓曰:“畅美如仙,妙不可言。”
“哗”的一声,册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抽走了。阿凝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