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明亮的病房里只有慕姿一人,她手里正捧着一本书,但心思好似根本没有放在书上,因为她手里的书看起来没有怎么翻过。
姜昔抬脚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病房门。
“身体好点了吗?”
慕姿把书合上放在了一边,微微一笑,“没什么大问题,那天的事情忘记跟你说一声谢谢。”
“没什么。”
慕姿看起来并没有很憔悴,只是整个人相比池暮出事之前……显得很寡淡,她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但无端给人一种很憔悴,没有生气,像是要枯萎了一般……
语调也是很淡,“来医院看池景么?”
姜昔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唇边扯了点弧度,“你也知道了。”
慕姿点头,“是宋曼来找我时,我建议她把池景受伤的事情告诉你的。”
姜昔一怔。
“她这几天都来医院照顾池景,但池景不让她待在病房里,所以她送完饭就来我这里跟我聊天。”
“你……为什么建议她告诉我这件事情?”
“也没什么,只是她跟我提起这件事,我觉得你知道了对你们都好,所以顺口提了几句。”
也的确是顺口而已,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力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姜昔看着寂寥无波的脸,轻声问,“你说的对我们都好指的是……?”
“宋曼是
个能拎得清的女人,对她而言不会耽误她太多时间,对你而言,你应该更清楚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对池景的话……这种时候他应该更想你陪在他身边。”
“你分明很爱池暮……可为什么要为了躲他来禹城?又为什么不肯跟他一起回去呢?”
姜昔没有接话,只是低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修长漂亮,大概养尊处优,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手指都很白嫩漂亮。
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婚戒。
右手的手指轻轻摸着戒指。
过了许久才寥寥一笑,“有想过很多次要跟他离婚,也想过既然离不了那就这么凑合一辈子其实也不算是难忍的事情,想过这辈子大概都会正锋相对,争吵不休,或者时间长了什么爱恨都随着时间变淡了,我跟他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到老,想过很多,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在这个年纪去世。”
她在笑,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在去机场之前他还跟我说,再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如果我还是不肯回去,他就亲自来禹城把我绑回去,呵……”
分明很爱么?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这段婚姻里只剩下疲倦了。
这几天她时常都在想,如果当时她没有为了躲他跑来禹城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跟着来禹城……
如果那天她妥协了跟他一起踏上回巴黎的飞机
就好了,一起死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面对孤独,面对所有铺天盖地的情绪。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她曾经在彼此吵得很激烈时质问过他:【结婚的这几年,我们之间除了互相憎恶,还剩下什么?】
人人都觉得她是一个温柔聪慧的名门千金。
在结婚之前,她也以为他是别人口中风度翩翩,绅士矜贵的贵公子。
细细想来,和他的回忆中好像只有争吵。
她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他们是怎么开始变得这么正锋相对的,一天不吵架似乎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后来她厌倦了这种生活,告诉他,她的心已经死了,再也不想跟他有交集,于是她拼命工作减少回家的次数,再后来就是一旦有出国出差的工作她就积极的抢过来,就是为了躲避他。
现在倒好了……他干脆一个意外死了。
想想真是讽刺啊。
她甚至恶毒的想过,为什么在死之前不跟她把婚离了,还瞒着她在避孕上动了手脚,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结果也跟着他一起没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欠他什么了,这辈子要这么对待她?
可是不管怎么埋怨,她的心底还是……很痛。
痛到像是被人抽筋剥骨,痛得日日夜夜难以忍受。
姜昔看着她,轻轻的道:“好像不同的人,都有自己的不幸。”
就
像慕姿和池暮,他们明明很般配,但还没来得及相爱,还没有好好相爱就天人永隔。
就像她和池景,明明那么努力的想要在一起,却因为还不够般配。
慕姿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大雪,喃喃的道:“应该是这样吧……”
好一会儿她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她,平静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淡淡的怜悯,“你和池景要么就果断分开,要么就死撑下去……父亲身体不好,你们或许能熬到他去世;又或者如果你们如果能忍受的话,让池景向父亲妥协,娶一个门第相当的女人,在Acce站稳脚跟,再慢慢架空父亲在集团和家族里的权利,等有一天他的话语权足以让整个家族的长辈不敢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时,再离婚,娶你。”
姜昔垂着眸,“如果真的这样对谁都不公平,何况,谁又能保证这些呢?”她摇头失笑,“你的丈夫能在跟你结婚后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