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醉后的表现堪称克制力一流,除了偶尔的身形不稳基本没有过任何的失态,除了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无赖得接近了幼稚了点,旁人大概都看不出他醉了。
但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如正常时那样淡漠,一脸的胜券在握从容不迫,此时他微微扬起着下巴,显得迟缓,还有些怔怔呆呆。
她甚至可能都分不清刚才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看着她洗澡……是男人看女人,还是……一只醉鬼单纯的等着她洗完澡后给他洗。
她简直要对这个男人叹为观止了。
在她觉得他装醉的时候,他在胡妈面前的表情也不像是假装的。
在他回到卧室头脑清醒反应敏锐时,她一要走他就马上把她捞回去,他知道洗澡要放水,知道伤口不能碰水,同时又跟个傻子一样连衣服都不知道脱。
他到底是装的,还是选择性的精明跟糊涂?
她觉得他不像是装的……
她虽嘲讽过池大公子没有自尊心,但她太清楚这男人每根骨头都是骄傲的,很多人因为自卑而自负,他就是纯粹到不能更纯粹的,骄傲。
之所以被她嘲没自尊,也是因为这男人心理强大已经修炼到无人能伤的境界了
,她其实再清楚不过。
他能装温柔装绅士装暖心装低身下气,但他装不出这种有些呆的样子。
她站着,他坐在浴缸里,池暮抬头稍许,嗓音认真得刻板,“姿姿,帮我洗澡。”
“……”
他把手从水里抬了出来,摸了摸水面,又朝她道:“姿姿,水快凉了。”
“……”
慕姿站在那里,头脑微微发麻。
她抿了抿唇,还是看不下去他这种智商退化了的低龄状态,走到浴缸边上附下了身,深吸一口气,抬手替他一颗颗的解开衬衫的扣子。
“为什么不脱衣服?”
“等你给我脱。”
“……”
她手一顿,直觉自己又被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摆了一道,暗骂自己一声蠢后,抬眸眼神如刀子般的甩出,可迎接她的还是那样带着几分醉意跟迟钝的眸,黑漆漆的就只是专注的盯着她。
她明白了,他就是阴险狡诈,这项特质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了,就算他醉得再厉害,失忆了,也仍然如本能般的如影随形般跟着他。
见她半响不动,池暮又叫她,“姿姿?”
那低沉又略带几分困惑的语气,像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神,只是
深深暗暗的望着她。
慕姿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帮他把衬衫脱了下来。
他的伤处已经没有绷带了,受伤的地方结着一层浅浅的痂,但还没有完全长好,泡在水里的话的确很可能打回原形。
扔了衬衫她便起身转过了脸,“裤子你自己脱。”
男人嗓音低沉,“我不会。”
“……”
“池暮你不要得寸进尺,赶紧脱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转过了身。
他不说话了,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连一点水起涟漪的声音都没有。
她等了差不多一分钟,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回过头去看他,然后就发现,这男人刚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慕姿真是恼死他这副德行了,咬着牙冷声道:“爱脱不脱,爱洗不洗,你有本事就在浴缸里坐一个晚上。”
撂下这句话她就带着一股气抬脚走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她还不忘带上门把,然后把门重重一摔,摔得整个卧室都震动了。
然而除此之外,就是彻底的安安静静,那男人什么表示都没有。
慕姿冲出浴室后就笔直的把自己摔到了大床上,即便如此还是余怒未
消,翻身来回的滚了几次,几乎是从床头滚到床尾,即便这样也没能冷静下来。
那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从头到尾就是这种套路,不会脱衣服不会洗澡这种不要脸的话他也说得出口,真特么是脸皮日渐厚破城墙。
她闭上眼睛,下定了决心不要理他。
五分钟过去,她情绪平静了点。
十分钟过去,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为什么要自觉的待在他的卧室里,难不成还真等着他洗完澡出来?刚才是她要走的时候被他箍住了腰,现在已经没人拦她了。
这么一想,她人就立即一骨碌坐了起来,刚想起身出门她就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是浴袍,而且是男人的浴袍,她的衣服还在浴室里,而且被打湿了。
她想了想,当初离开庄园的时候她没收拾多少东西,如果池暮没特意吩咐佣人把她的东西清理扔出去的话,衣帽间应该还有她的衣服。
人已经走到门口,并且握着门把拉开了门,可抬起的脚还是莫名的没迈出去。
几秒后,反而收了回来。
她关上门,重新回到床上坐着,抬起手腕看表。
半个小时过去,没有动静。
一个小时过去,仍然是没动静。
慕姿闭上眼,半分钟后才睁开,兀自的笑了,行,他真行,他狠,他赢了。
当她再次推开浴室的门,坐在水里的男人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