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影响不了......
瑾苏重重打了个寒颤。
“衍儿。”
做完这一切,铜面开口。
“是,师傅。”
“明日出征,是汉军最后一次进攻清源县城,这一次,为师要你亲自挂帅。”
“徒儿,定不负师傅所托。”
铜面终于离开。
瑾苏重新拉上了营帐,再确定了子夜守在门口,而当真再不会有任何人去而复返时,才返回帐内,扶起那靠椅在桌边,满脸痛楚的男人。
“萧望。”
她试着叫他。
“萧望,你怎么样?”
男人的额前渗着汗珠,她几度擦去,可那汗却是愈流愈多。
“子夜,子夜!”
她对着帐口大喊,可却被萧望压下双手。
“我没事,”他眼眸紧闭,声音绵软无力,“别再叫了,会惹来我师傅的人。”
“他对你做了什么?他向你下毒了是吗?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帮你逼毒,你让我帮你把毒逼出来,好不好?”
“没有用的,”萧望摇头,右手费力的抬起,缓缓抚过她红肿的面颊,“我刚刚打了你,疼不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你别再说了,我都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怎么样,我怎么才能救你,萧望,我怎么样才能救你……”
她不断重复着问,声音哽咽。
泪水冰凉,顺着她的脸庞滑下,一颗颗,掉在男人的衣衫上,重重砸在他的心口。
”我有很久,没有见到你流泪了。”
蓦然的,他这样开口。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总是讨厌你的眼泪,因为它会让我心软,让我丢兵卸甲,打乱我所有的计划。可有一天,当你对着我再也不肯流泪时,当你,真正的恨上了我时,我突然怕了。我怕再见不到你的泪,听不到你笑,我怕,你心里,再也留不住我了......”
他俊颜惨白,颊畔的笑惨淡而苦涩。
“云水涧,是毁在我的手上,可我没有杀你的师傅,和你的师妹师弟。尘兮道长,四年前已仙逝,而小豆子他们,被我的人带回了西域。我问过子夜,他们生活的很好。我那时……我只是嫉妒疯了,我存心报复你,我要你死心失望......是我错了,瑾儿,你原谅我,你可不可以,别再恨我?”
那些连梦里都斩钉截铁字字珠玑的恨意已折磨了他整整四年,日日夜夜,蚀骨焚心。
他已然承受不了。
“瑾儿……”
“别说了,萧望,别再说了......”
她摇头,眼泪无声无息的滑下。
佛说,那些是非恩怨,真真假假,早已成过去。
已成过去。
过去了啊......
“你让我帮你治伤,萧望,我怎么样才能帮你?”
“叫子夜打一桶热水,扶我去榻上。”
他闭了闭眼,道。
滚烫的热水稍稍舒缓了体内相撞的内力,隔着纱帐,瑾苏看到不他的情况,只见浴桶上浮着两股黑红之气,他周身缠绕着的强大真气,让人无法靠近。
“碰——”的一声,木桶应声断裂,热水缓缓流出,融在黝黑的土地里。
“萧望!”
瑾苏拉账而入时,男人已披上了长袍,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你,没事了?”
她试探着问道。
“嗯,暂时压住了。”萧望回答。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铜面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我身上,封印着长安诀的功力。”
“长、长安诀?”
“是的。”男人点头,缓缓讲述。
“师傅为令我重拾复国之心,以念儿相要挟逼迫我与汉军合作,并不惜将长安诀的功力倾注到她的体内。我为救念儿,只能将那股功力引到自己身上。”
“那一日,我遭反噬,昏倒在别院,本以为自己会熬不过去。可醒来时,竟是师傅又将我救醒。师傅曾因练此功入魔,远走大漠,而数年后,不止压住魔性,更寻得了破解之法,便是方才他注入我体内的另一道功力。可与此同时,他也可借此功控制我的心绪,让我放下曾纠葛过我的一切情感,更加包括你。”
“那你......”
“自第一次为他所控制后,哥舒瑀便以邪剑山庄的护心丸将我唤醒,再后来,我便学会了逼出毒素之法。而做戏,不过为了得到师傅的信任。”
他一字一句,声音中没有丝毫的起伏之意。
“萧望。”
瑾苏看着他,开口,“你为何,要帮助隋军?”她这样问他,“你可以按铜面的计划,造成两军厮杀,再坐收渔人之利,登上帝位,完成多年夙愿,你为何又要在关键时刻放弃?”
她知道在这个时刻不该这样去问,可她却仍是问了。
“我不知道。”
萧望摇摇头,苦笑。
“许是为了你,许是为了小望,也或许,是为了我亲手带出来的那些兵将,年底就快到了,他们每年最大的愿望,都是回家和爹娘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