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若朝一直乖巧坐在那里的楚陌言招招手,楚陌言立马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九殿下来见见你的几位哥哥。”
苏柒若朝楚玉瑾看去,楚玉瑾忙自告奋勇担下了带楚陌言认亲的职责。
至此,一直被养在冷宫里的九皇子终于面世,与其他皇子一般,在太学院得太傅大人教导。
到底只是个皇子,朝臣们也只当是听个热闹,没有人会把一个在冷宫里长大的皇子当回事儿。
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傅大人。
“写字的时候要坐直了,眼睛不可离桌面太近。”
苏柒若手里的戒尺于其他人来说是可怕的,可对于楚陌言来说,那却是连接二人之间的唯一屏障。
这不,戒尺又卡在了楚陌言下巴上。
“你若日后想变成个瞎眼皇子,就尽管往下趴。”
苏柒若也看出来了,这小东西是故意的。
别人挨训斥的时候都是白着脸害怕不已,楚陌言倒好,越是教训他,他却越高兴。
楚陌言连忙坐直了身子,再也不敢顽皮。
苏柒若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弯起唇角,能见他露出如同龄孩子一般的神态,倒也难得。
在接触了楚陌言这一段时间后,苏柒若发现这孩子比她想象中聪慧的多。
那个曾经在冷宫里的雅君将他教得很好,苏柒若甚至怀疑,那样才华横溢的男子当不会做出什么背叛皇上的事情才是。
只是这后宫里的腌臜数也数不清,便是她能替雅君证明了清白,又能如何?
难不成还要让已经故去的先皇出来给他道个歉吗?
既然不能,那这件事情查出来反倒不如不查的好。
否则不仅有损先皇威严,说不定还会让楚陌言心中添恨,平白让这本就偏激的孩子再添几分阴狠,到时难免会惹出些祸患来。
只是不还他父君清白,他就要受着父君是不洁之人的委屈。
哪怕楚陌言身为皇子,日后若嫁不得真心待他之日,这件事也少不得会成为妻家拿捏他的把柄。
苏柒若心里头矛盾极了。
但她也知道,后宫里的事情不该她碰的。
亦或者,先皇当时也心如明镜,只是因为旁的原因才将雅君关了起来。
若是这般来算,倒也说得过去。
不然先皇不会在临终前特意下旨让后宫所有君侍搬去西宫不得外出,除了避嫌之位,怕是也有厌烦其中一些人的缘由。
再想到先皇一生只得了皇上一个女儿,后来又一直养在身边亲自教导,这其中的秘辛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似乎一下子就全都想通了,苏柒若了然。
原来如此。
暗暗叹了口气,苏柒若愈发觉得这世上的男人可怕。
她的母亲和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她一直是由祖母带大的。
为了她不被人欺负,祖母在祖父过世后再也没有续弦,甚至连通房都没找。
以前苏柒若只以为自己的祖母是个书呆子,不通风花雪月之事。
如今再想来,太傅府人口简单,只不过都是为了她能平安成长罢了。
这满京城的世家公子都想嫁到太傅府去,其中也不乏有人看重了她苏家的人口简单。
祖母不愧是三代帝师,凡事都能看的比旁人明白。
因为楚陌言以前没有专人启蒙,所以这几日苏柒若一直在给他开小灶。
楚陌言的字写得十分清秀,倒是与他的性子不一样,想来是随了他的父君。
苏柒若看着楚陌言认真的侧脸,决定以后每日多陪楚陌言练字半个时辰。
楚陌言心中欢喜于每日都能得太傅大人亲自教导,不论写多久的字,他都不会抱怨,反而乐在其中。
苏柒若见状,只以为他勤奋好学,便又请了人来教授他琴棋书画,是真的将他当一个贵公子来养了。
阳春三月,天气渐暖。
那个瘦小的少年早已脱下过去的稚嫩与胆怯,长成了一个软糯骄矜的贵公子。
“太傅太傅,明日当真要带我们出宫踏春吗?”
一袭浅蓝色春衫的少年扯着苏柒若的衣袖眉眼弯弯地问道,那模样儿像就是在撒娇一般。
苏柒若笑着睨了少年一眼:“我何时骗过你们?”
每年的三月和九月苏柒若都会带着小皇上和几个未出嫁的皇子去宫外转转,万物复苏与凋零都是美景,不该辜负。
“言儿从未出过宫,心里激动的很,今儿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楚陌言平日里不爱说话,性子冷冰冰的。
但在苏柒若面前,却永远都是那个偷偷扯着她衣袖,跟在她身后的少年。
只是过去那孩子皮肤蜡黄,身形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