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她忍不住伤心逃离,她只是想找一个看不到姐姐和谢白华的地方安静地想一想,然而翌日回去,她却看到谢白华的随从都死了,马车悬挂在悬崖边,上头还有姐姐的半角裙子明媚地飞舞着。
乳娘说过对外切莫不可声称自己为芜州苏氏子女,否则极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也许,他们都已经死了!
苏青禾看着自己的手,上面遗留着当年疾苦留下的痕迹,一遇冷天便爬满龟裂的红痕,如今,再也没有人把她的手捂往怀里,低声安抚:“阿禾别怕,姐姐给你暖和,咱们绝不会冷死!”
苏青禾黯然流下眼泪,也许她总是自作多情吧,不论当年对之谢白华,还是如今对之沈屏,她总是过分注重自己的感情,而忘了身边真正对她好的人,当年吃姐姐的醋任性生气,使姐姐受了很多委屈,如今失去了她才明白这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再也没有无私奉献,为她暖手的人。
地牢中忽然响起铁索转动的声音,从幽深空旷的中心传来,穿透隧道,格外清晰。“哐”的一声铜车稳稳落的声响,有人开启了铁链走过来,脚步声震醒了昏睡中的囚犯,顿时哀嚎声满天,许多囚犯伸出手来乞求释放,却惹来狱头的鞭笞声和咒骂声。
苏青禾很好奇是谁来了,忍不住往栅栏外望了一眼,却看到两个捕头拖着一个浑身淌血,发丝凌乱,昏迷不醒的人走过来,在她隔壁的牢房打开铁门,扔进去,关上,又走了。
苏青禾爬过去,抓着铁栏仔细瞧着那人,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她简直不敢想象,皱着眉小心试探道:“沈屏?”
沈屏似乎还没有完全昏迷,听到她的声音动了一下,苏青禾越加看清楚他的容貌了,直高声呼喊:“沈屏,是你吗?你怎么弄成这样?”
沈屏莫不是与雅乐在一起?怎么雅乐伴随苏姑姑,他却弄成了这样?还是她之前误会了他?
沈屏听闻呼喊,长睫微动,努力掀起沉重的眼帘,淡淡看了苏青禾一眼,声音沙哑虚弱道:“阿禾,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苏姑姑与九皇子联合,意图谋反,我……原已从雅乐身上看出端倪,却不忍心怀疑,未加制止,害了你!”
“雅乐果然与苏姑姑是一伙儿的!可她为何害你?”
沈屏苦笑:“我劝不住她……”
苏青禾道:“苏姑姑如此大胆,竟敢在门主出门之际谋权篡位,她不怕门主回来处置了她!”
“门主他……”沈屏的笑容愈加苦涩,“指望不上了……”
“什么意思?”苏青禾皱眉。
然而这时,地牢内又有声响,原来又有人沿着隧道下来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雅乐。雅乐一身白衣,双手叠加于腹间,低头快速走到苏青禾面前。中途路过沈屏的牢房,看到沈屏中单上沾满血污,于心不忍,目光痴痴地胶着在他身上片刻,但是很快她强迫自己别过头走到苏青禾面前,对着捕头下令:“把犯人带出来!”
苏青禾被带出去了,她冷眼盯着雅乐道:“你可以草菅我性命,但是你不可以对不起沈屏!这些年沈屏对你百般照料,托付真心,你却这般对他?”
雅乐低着头,眉头郁结地蹙了蹙,未敢回应。
苏青禾被带走了,雅乐跟在后面一同离开,听闻沈屏咳嗽,她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可还是咬牙隐忍作速离开,至始至终未敢关心沈屏一句!
苏青禾被带到了祈云殿,这座宫殿曾经是丹毓最私密的住所,也是她住了四年的寝宫。苏姑姑极其放肆地坐在大堂正中央上首位,那儿有一座巨大的红木雕嵌金玉屏风,下方是一张宽敞的罗汉塌,这是祈云殿的宝位,往常只有她和丹毓敢坐,如今苏姑姑却神闲气定地坐在上面熏香饮茶。
苏青禾被押着跪在地上,前两日受伤,元气未恢复,她也无力反抗。
苏姑姑搁了茶盏,放在盛置狻猊香炉的几案上,那手拨开流水般优雅地收回,压在另一只手上。“你应该想不明白,卑微贱婢如我,岂敢谋反?”
“是,我想不明白!”苏青禾冷冷地盯着她。
老妪微哂:“画扇门五十年前是魔教组织,最后一位魔教教主有恩于年幼的老妪,因此你想明白了吧?”
“你就不怕门主回来,毁了尔众乱党?”
老妪依旧微哂,那目光十分鄙夷地俯视苏青禾:“门主门主,只是丹毓自个儿缔造出来的神话,一旦这个神话毁了,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什么意思?”
“老妪找你来,不是与你聊天的!”她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到苏青禾身旁,面对门口的亮光道,“世人皆知,画扇门门主手中有一枚大印,正似传国玉玺,有了它便得到画扇门所有的权力,你可知大印在哪儿?”
听闻此言,苏青禾笑了,不无讽刺地抬头斜视她:“原来谋划了半天,您却还没得到门主的大印啊,可我也只是一只傀儡,岂能有门主的大印?”
老妪的头微仰了一下,深深吸气:“丹毓外出这几年,所有的旨意都是通过你颁布的,若让九司十二殿听命于你,你能没有一点东西?”
“哈哈哈哈哈……”苏青禾仰头大笑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