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道:“大姑娘来了。”
谢玉娇便走了进去,瞧见里头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穿着一身杭绸料子的尖瘦婆子,头上戴着赤金的簪子,手腕上一金一银两个镯子。看着打扮的很鲜亮,只可惜大约是年轻时候受多了苦的,皮肤保养的差了点,可没有老姨奶奶那副养尊处优,面色红润的样子,一双手也太枯瘦了一些,显然还是时常要做一些粗活的。
那人方才数落方姨娘的时候,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转耳听见谢玉娇来了,立时就换了一副表情,只堆着笑迎上来道:“大姑娘,姨太太要是不懂事儿,你尽管说她,如今老爷才去没几日,你就要撵了她走,这说出去不好听,我们家也没脸面。”
“五百两银子换你的脸面,换不换?”谢玉娇自顾自坐下,端了小丫鬟送上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挑眉看着那婆子开口。
那婆子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能唠叨呢,被谢玉娇这一句堵得,竟愣了好办日,才回过了神来,依旧陪笑:“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这面子上过不去,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婆子一心惦记着银子,生怕谢玉娇回心转意,又不想落下那面子,所以支支吾吾的,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玉娇放下茶盏,抬起头看着她道:“这位老婶子,如意算盘喜欢打的人不少,只是有句古话,你大概没听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那婆子本就是个目不识字的白丁,见谢玉这么说,只愣着不接话,又道:“姑娘这意思,这事儿是半点余地也没有了?”
谢玉娇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哭鼻子的方姨娘,继续道:“有啊,问你的闺女,是安安生生的在谢家守着,拿着一两银子一吊钱的月前,在这儿终老呢,还是现拿着五百两的银子,走出这个门口,从此就各自无关。”
方姨娘自然是想选第二种的,可还没开口,瞧着自己老娘在这边,心里先怕了几分,那方老娘便道:“银子……我们自然是不敢不要的,只是这时候接了她出去,名声不好,好歹让她在谢家再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我们再领她回去,岂不全了谢老爷的颜面?”
谢玉娇恶心的人也见过不少,没见过这样恶心的,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亮,只是,我却不是愿意和你们谈条件的人。”谢玉娇说完,抬头吩咐道:“张妈妈,去把沈护院叫进来,就说方姨娘背着主子偷汉子,被家里给发现了,如今就要赶出去!”
方老娘闻言,吓得乱了阵脚,她来之前,听说谢玉娇厉害,可再厉害那也就是个姑娘家,能怎么个厉害?不过就是嘴巴会说几句罢了,还真能吃人了?可如今瞧着她一张花容月貌的脸颊怒气冲天的样子,还当真想吃人呢!这姑娘家说起那些腌臜话来,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
张妈妈正要出去吩咐,方老娘着急了,只急忙拉住了道:“姑娘好好的,怎么就生起气来了,我这不是一片好心吗?我家姑娘清清白白的,怎么会背着竹子偷汉子呢?”
谢玉娇便冷笑一声:“前几天镇上回春堂的大夫可是替方姨娘诊出了喜脉的,我父亲两个月前就病死了,管这小院的浣洗的长贵老娘也说了,这几个月方姨娘一应的癸水都对这日子,只这个月还没来,那这孩子,不就是这个月有的?”
方姨娘闻言,顿时花容失色,这谢玉娇太狠了,要是这事情传了出去,她可就真的别想再嫁了。
“娘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今年才过二十呢!你要让我在这儿一辈子守着,我不如死了算了。”
其实方老娘心里定下的主意是这样的,银子先拿到手,人还在谢家住着,这样一两银子一吊钱的月前也可以再拿两年,倒是给谢老爷守完了孝,方姨娘在出去,银子也得了面子也有了,真真是响叮当的如意算盘啊。
这会儿见谢玉娇发难,方姨娘有这样不争气的求着,一时也打不定注意,只拧着眉头还在左右为难。谢玉娇便给张妈妈递了一个眼色道:“涨妈妈,你怎么还没去喊人呢,谢家养了他们,难不成就是吃闲饭的?”
方老娘刚才进门时候就瞧见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浑身肌肉那魁得,看了也得抖三抖的,如今天热,他们又穿了短褂子,露出来的胳膊上这都爬着蜈蚣一样的肉疙瘩疤痕呢,瞧着也瘆人。
“行了行了,大姑娘尽然铁了心要赶她走,我这个当娘的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带着她回去罢了。”
谢玉娇听她松了口,嘴角略略一勾,眨眼给丫鬟稀缺递了个眼神,喜鹊便上前来,从袖子里拿了两张纸出来,摆在方姨娘跟前的小几上。
谢玉娇便道:“姨娘把这个放妾书签了,就可以走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方姨娘只疑惑道。
“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文书,上头写明了姨娘今儿拿了谢家五百两的银子,自愿离开谢家,今后和谢家再无瓜葛。”
方姨娘听了,一时又游移了起来,怯生生的往方老娘那边看了一眼。正这时候,张妈妈又从袖中把那张捂得热热的五百两银子的银票给拿了出来,一并就放在了这放妾书的边上,小声道:“大姑娘心善,才肯给你银子,若是换了其他人,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