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同那波浪起伏的海面一般,澎湃到静不下来,脑海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声音在呼啸。
六年了!她没死,她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一霎之间,他喉中微咽,竟分不清是悲还是喜。
六年来,他背负着她的死痛悔歉疚自责,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夜晚,他会想起曾经的那一幕,她被疯狂的货车撞开,空中爆出大朵殷红的血花。
他在这梦魇里挣扎了近两千个日夜,仿似置身一片汪洋的黑暗,前无尽头,后无退路,或许这一生也无法得到救赎。
时至今日,他终于可以结束那一段暗无天日的过往。
他心潮起伏,而树下的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冲他一笑,“温先生。”
他神情平静,“嗯。”
——莫婉婉刚才在电话里千叮万嘱,说樊歆对过去的事很抵触,如果他揭穿她的身份,她一定会逃之夭夭,与其尴尬相对,不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听进了莫婉婉的这个忠告,所以内里即便风起云涌,面上仍镇定如初,“在这做什么?”
樊歆戴着滚边的遮阳帽,耷拉着脑袋,口气有些颓然,“还不是在想自己的事……”
温浅不忍见她这个模样,问:“你想到了什么。”
樊歆摇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说:“就因为还没想好,才在这晒太阳继续想啊!”
温浅没再追问,他只是一指头顶的阳光,再指指她的影子,在樊歆莫名其妙之时,温浅丢了一个问句:“你以为,阳光下就没有阴影吗?”
他转身迎向大海,风吹着他的白衬衣,而他看向温柔平静的海面,伸手一指,“你以为,平和下就没有危机吗?”
樊歆一怔。
“你以为,微笑背后就是良善吗?”
“你以为,真诚背后没有伪装吗?”
“你以为,你本分做人,他人就不会越轨吗?”
他的发问一句接一句,声音清淡,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却如擂鼓敲打在人心坎,樊歆讷讷地看着他,竟哑口无言。
温浅终于收住话头,总结道:“你最大的错就是没有戒心。”
他一针见血,樊歆无法反驳,“是……”
“你不仅没有戒心,还一步错步步错。”温浅坐到她身边,同她一道看海,“首先,你太轻信于人。你不该单独去酒店找他,在见到房间里有一群人之后,你也不该松懈,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群人都是他的同伙呢?那你岂不是更惨?”
“第二,张静安来找你之时,无论她对你做了什么,你应该迅速远离是非之地,将这风波按捺到最小。你没在第一时间撤离,导致事态越闹越大,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樊歆认可,“我当时是想走的,但人群把我围住了……再加上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谁会甘心?”
“谁让你甘心了?我只是告诉你,再大的仇冤都可以日后再报。身在这个圈子里,你就要记住,你是公众人物,就算当场报了仇又如何,无论跟她的争执是输是赢,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只会是负面影响。”
樊歆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