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兰对面,一起逗着小娃娃,刘俊在旁边晾晒洗好的尿布和小娃娃衣服,一家人说着话。
刘裕一手抱着书箱,一手放在院子门上,忽然听见从院子里飘出来的欢声笑语,愣了一下,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张兰兰正逗孩子呢,忽然听见院子门响了,一个文弱白皙的男孩走了进来。男孩穿着一身浆洗的发白的粗布褂子,怀中抱着个书箱。男孩眉眼长的很精致,和刘俊有些像,脸上一副局促不安的表情。
张兰兰脑内回忆了一下,认出这是原身的小叔子刘裕。
刘裕是刘景唯一的弟弟,是刘景爹娘的老来子。刘景祖上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吃了几辈子不识字的亏,到了刘景爹这一辈,咬着牙说什么都得让下一代出个能断文识字的。刘裕从小聪慧懂事,刘家二老把读书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刘裕身上。可惜一场瘟疫让刘裕刘景没了爹娘,张兰把五岁的刘俊和两岁的刘裕拉扯大。
让弟弟读书是爹娘的遗愿,刘景一直坚持让刘裕念书,原身虽然嫌花钱多不情不愿,但那毕竟是公婆的遗愿,也不好违背,夫妻两人便送刘裕去城里的私塾念书,希望他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刘俊见刘裕回来了,忙迎上去接过刘裕手里的书箱,迎他进院子。
刘俊比刘裕还要大三岁,叔侄两个一起长大,大多数时候,刘俊并不像刘裕的侄子,反而像刘裕的大哥,处处照顾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叔叔。
“嫂子,秀秀,俊娃,我回来了。”刘裕恭恭敬敬的对张兰兰道。
虽说张兰兰彪悍泼辣,可毕竟是从小养大刘裕的人。长嫂如母,刘裕虽然惧怕嫂子,但对嫂子一向敬重。
“裕娃回来啦。”张兰兰笑眯眯的抱着小宝宝起身。刘裕是个乖巧清秀的孩子,家里先是添了个超萌的小宝宝,现在又回来了个可爱的小正太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张兰兰心情很是愉快。
刘裕低着头,眼泪憋在眼眶里,涨红了脸,小声道:“嫂子,是我不争气,这次……没考上。”
“啊”张兰兰啊了一句,回忆了半天刘裕在说什么。终于想起来刘裕是在说他考童生的事。
刘裕天资聪颖,五岁就进私塾读书,刘裕自知家境贫寒,哥哥嫂子供他读书不易,所以格外珍惜读书的机会。从小就勤奋好学,再加上天资高,很是得先生们的喜爱。
可这个年代读书花销巨大,虽然刘木匠手艺好,生意不断,家里还有十亩田产,但是哥哥刘景一个人支撑一个家实在艰难。
虽然嫂子经常为了供自己读书的事发脾气,但是刘裕心底并不怨恨嫂子。毕竟读书花销太大,自己不是亲生儿子只是小叔子,君不见多少贫家的亲生父母都舍不得供亲儿子读书,嫂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还能让他去念几年书,已经是格外的恩典了。
刘裕心里着急,不想看着哥哥嫂子隔三差五就为了自己念书的事置气,所以十一岁的时候就不顾先生阻拦冒险去考童生,想早日考出功名来,就不用拖累家里。
凡事欲速则不达,那些二十几岁的才考上童生的人比比皆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娃娃想考童生更是难上加难。果不其然,刘裕第一次落榜了,之后他更加勤奋读书,可第二次尽差了一名,依旧名落孙山。
张兰兰在努力回忆和刘裕考童生相关的事,刘裕低着头,半响不见嫂子说话,以为嫂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刘裕大气不敢出,只立在原地等着嫂子骂自己。
张兰兰看那孩子一副等待责骂的样子,想起前世自己看着长大的表弟,每次考砸了之后也是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软了。
“没事没事,先去屋洗把脸歇歇。”张兰兰走过去,摸了摸刘裕的头,宽慰道。
刘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嫂子竟然没有骂他,还安慰他说没事!
“裕娃,你快瞧瞧,这是你大侄孙女。”张兰兰把小宝宝捧到刘裕眼前,献宝一般道:“你瞧瞧这眉毛眼睛,长得多漂亮啊!”
刘秀跟在张兰兰后面,笑道:“二叔,你瞧小宝宝长得像谁。”
小宝宝被太阳晒的正舒服,忽然瞧见一个清秀白皙的脸挡在自己面前,忙伸出两个肉乎乎的小手使劲够着,两只眼睛跟黑葡萄似的滴溜溜的打转,咧开小嘴露出米分米分的牙床,咯咯的笑。
刘裕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米分团儿。
刘俊得意洋洋的看着刘裕,道:“怎么样,我闺女漂亮吧!”
一家人得意洋洋的炫宝,谁也没提刘裕落榜的事。刘秀年纪小,并不太懂落榜的意义;刘俊虽然知了事,但是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触霉头;至于张兰兰,她压根就没觉得一次两次没考上是什么严重的上,毕竟刘裕年纪还小,十二岁考上童生的人极少,以后再考就是。
刘裕就这么晕了吧唧的被家人围在中间看小宝宝,又迷迷糊糊的被刘秀拉进屋里洗脸休息,迷迷糊糊吃了竟然有炒肉的饭菜,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跟在云端一样不真实。
直到傍晚时分,刘裕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为啥家里谁都没提自己考童生的事八成是先前自己跟嫂子说自己落榜的事时,嫂子听岔了,以为自己说别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