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浏览着看了几页,赚了一百两,已经超出她的预料。倘若不是倾销,平时每月能有二三十两都算是不错的收益了。
她把账册合上,笑道:“这些时日辛苦掌柜的了。”
“不辛苦不辛苦。”他是吃提成的,自然也跟着高兴,“不知小姐下步作何打算?前儿我让人打听,这附近的铺子都跟着把绸缎降价了,咱们可是要再降一点儿?”
“不用。”
这方法不过是用来救救急,要想在东门外街混下去,哪儿能只靠降价呢?若是惹得同行不快,只怕还要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我们见好就收,你只把价格订着和人家的差不多就行了。”明霜想了想,“这一百两里,我拨六十两给你,这个月你去寻个稳定的成衣铺,最好能长期合作的。他们要什么布就从咱们这儿订做,月初把料子定下来,月末交货给他们。”
“是。”
“现在机户是有了,往后还得把印染、提花、刺绣的地方安排好,蚕丝收购那边也上点心,你人面比我广,这附近有什么染坊、绣娘自己派人去找。”
赵掌柜又颔首道:“是。”
“钱么,慢慢赚,横竖这会儿铺子还撑得起来,你仔细着去找,不着急。”明霜笑着喝了口茶,“你可是掌柜的,往后的事应该不用我再吩咐了吧?”
折腾了一个月,她做了一堆伙计该做的事,还没指望要工钱。
赵掌柜忙堆上笑:“小人明白,小姐大可放心,月中就能把事处理妥当,届时我再托人带个话儿给您。”
“好的。”
等把人送走,她才转过头去朝杏遥抖抖银票,脸上笑得都快开出花来:“遥遥快看,小姐有钱了!”
杏遥换了热茶,应道:“是是是,可算赚了点儿。不过就这五十两,还不够回您那头面的本儿呢。”她叹气。
“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可不成大事。”明霜摆弄着银票,笑道,“要是钱有那么好赚,天底下哪儿来的穷苦老百姓呢?这事儿可急不得,做买卖讲求个机遇,总有机会的。”
“反正您怎么说都有理。”她把茶杯子一个个擦干净,忽然奇道,“这料子该卖什么价,怎么卖不该是赵掌柜的事儿么?小姐为什么不提早把事情交给他办?何苦这么亲力亲为的,多累啊。”
“你不懂。”她靠在藤椅上,闲适地摇着团扇,“铺子跟个烂泥似的,再交给他,那和之前有什么两样?这事不仅要我来,还得做得漂亮,让他知道不是个赔钱的买卖,也让他明白我不是个抓瞎的东家,今后赚得多了他才肯心甘情愿地帮你把事办好。”
杏遥没念过几天书,听了一阵品了一阵也没悟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笑道:“我不懂,横竖您做得对就是了。”
“对。”明霜微笑道,“就是这个理。”
小轩窗外,刚开的月橘满室飘香,清幽扑鼻。她晃着藤椅小憩,犹自休息了片刻,回头见到手边的几张票子,忽然直起身唤道:“小江,你进来。”
不多时,珠帘被人打起,轻轻碰撞,江城朝她行礼。
“小姐有什么吩咐?”
明霜抽出一张来塞到他手里:“来,上回借你的钱。”
他道了声客气,正要把银票收好,一看到上面的数目不禁奇怪:“三十两?”
不是说好的五十两吗……
“是呀。”她两眼弯弯的,盈盈一笑,“扣过工钱之后的。”
江城:“……”
完全无力反驳,他只得认命地把银票仔仔细细放在贴身的衣兜里,一旁远远地听到杏遥小声嘀咕:“奸商。”
天气渐渐炎热,夜里虫鸣声吵吵嚷嚷,大得出奇。明霜一觉醒来,眼前还是黑漆漆的一片,量来时候尚早。她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然而翻来覆去好一阵仍旧了无睡意,最后便坐起身,探头望了望。屏风后面杏遥的呼吸声甚是均匀。
明霜觉得没趣,正巧听到梆子敲了两下,她索性摸索着把衣服穿上,抬手去轻叩窗扉。
不多时,纱窗上便投射出一个人影来,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无比安宁。
“小姐?”介于她每次都喜欢大半夜唤人,江城明显见怪不怪了。
“嘘——”明霜费劲地把窗户支开,抬手朝他招了两下,似乎是怕被人听到,她声音悄悄地,“你进来说话。”
进去说话?
江城先是扬了一下眉,随即深深皱起。
别说这时辰不对,就是在白天他也不能随便进小姐的闺房,更何况……还是翻窗,让人看见当真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属下在这里也能听到。”
“不成,你在那儿我说话就费劲了。”明霜无奈道,“快点,趁杏遥睡得熟没发现。”
这话越听越不对了,江城僵在原地,一径沉默。
“你……”她咬了咬嘴唇,背过身去,长叹一声,惨然道,“我今天可算知道了,你嫌我是个瘸子,嫌我房里脏。我说呢,平日里你总站在外头,嘴上属下属下小姐小姐的称呼,心里指不定怎么诽我。底下人都说我没人娶,一个二个笑话我以后要嫁给下人,想不到你也是……”
话没等她说完,对方就利索地翻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