炤宁轻轻地笑起来。在后园漫步多时,两人一同回到正房,她拉着他去西次间,说道:“爹爹留给我很多无价之宝,我命人搬来了,筛选出一些——都是与武官、征战相关的,你看看?不是要你照本宣科,是要你看看爹爹的一些看人、处世和用兵之道。我近来才琢磨出了爹爹的良苦用心,受益匪浅。自然,我不是要你奉行,只是现在不同往日,你若是能找到捷径防患于未然,不是更好么?……”
她与他细细诉说着由来和想法。
师庭逸为之动容,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这意味的,是她对他完全的信任,否则,她不会将最敬爱的父亲留下的无价之宝交给他。
“嗳,”炤宁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在听。”他抱了抱她,“事关岳父,有点儿神思恍惚。”
炤宁抿唇微笑,“你好好儿看看,别熬到太晚。”
“嗯。”
炤宁转身,拍拍吉祥的头,“走,给你洗澡去。”
吉祥摇了摇尾巴,高高兴兴地跟她去了东次间。
**
昭华公主用过晚膳,仍是神采奕奕,步出棠梨宫,漫步于宫廷之中。
韩越霖遥遥地看到她,寻了过来。
跟随在昭华公主身后的宫女,知情知趣地退后一段。
韩越霖蹙眉道:“大晚上的,瞎晃什么?”
“还不乏。”昭华公主微笑着解释,“顾大夫也说过,让我一早一晚的走动走动。”
韩越霖眉间舒缓开来,“没坏处就好。”
昭华公主问道:“为何要明日才能见到祝江?”
韩越霖解释道:“我要先让手下看看这个人的性情、城府的深浅,避免横生枝节。若是他想做墙头草,那就不需留着,更不需让你们见到他。”
“原来如此。”
韩越霖陪她走在路上,沉吟道:“若是猜测属实,你作何打算?”
“自然要请你和四哥如实告知父皇。”昭华公主停下脚步,凝视着他,“我想要让那个人给我们一个说法,一个交待。”
她说是给“我们”一个交代,不是说给她自己。韩越霖眼神变得分外柔和,亦是分外的歉疚。他没将她保护好。
“别这样。”昭华公主笑道,“是我能力不济,不能保护自己。”
这件事争论也无益,韩越霖转而问她:“想要怎样的交待?”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昭华公主缓声道,“只可惜,我并无那样的权利。到时候,只能请炤宁和你费心了。”
“若有那一日,必不会让你失望。”
**
太子的随从全部拿下,林千惠身边的人也都被带走了,只留下了本就在在行宫当值的几个人服侍她的衣食起居。
林千惠惶然不知所措,有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可她不愿意承认。
她去求见太子妃。
皇后特地关照过,太子妃这边的衣食陈设面面俱到。未到盛夏,夜间的行宫凉风习习,在室外分外惬意。
这会儿,太子妃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与连翘、双玉几个闲话家常,言笑晏晏。听得景林的手下说林千惠求见,太子妃并未犹豫,颔首道:“请她过来吧。”
不一会儿,林千惠走到太子妃近前,屈膝行礼。
太子妃命人给她搬了把椅子。
林千惠落座之后,先是没话找话:“听说太子妃昨日受了伤?”
太子妃颔首一笑,“小事而已。”
林千惠打量着太子妃的气色,“殿下神采奕奕的,这样看来,确是小事。”
太子妃嗯了一声。
“只是,”林千惠把话题扯到了太子身上,“太子殿下被皇上唤到面前服侍,今日他的随从都被缉拿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殿下的事与太子妃有关?毕竟,是在您到来、遇刺之后才出的事。”
受伤一事,的确与太子有关,可是今日之事,便与她无关了。是以,太子妃道:“我并不知情。”
林千惠瞥过服侍在侧的连翘等人,欲言又止。
太子妃权当没看见。
林千惠索性直言道:“殿下若是出面给太子求情,皇上是否会消除对太子的偏见?说到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太子若是当真出了闪失,我们这些曾经长期服侍在他身边的女子,怕是也要不得善终。殿下说是不是这个理?”不等太子妃接话,便又道,“虽说您与燕王妃交好,可是单凭那点儿交情,怕是不能左右皇上、燕王的心意。既如此,不如在事情没走到那个地步之前,帮衬太子一二。”
太子妃失笑。眼下若是帮衬太子,那才真是自找倒霉。心里是这样想的,说出口的却是:“我在春日便料到了不得善终的结果,多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已然知足。”
“……”林千惠无话可说了,起身道辞,神色黯然。
在东宫的日子已久,到了如今,如何不知太子妃对太子的憎恶。前来为太子寻求一线生机,本就是多此一举,她知道极难如愿,可还是想试试看。
如何不明白,太子有一日若是倒台被废,必然是咎由自取,墙倒众人推的情形。
失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