炤宁笑了笑,到了寝室,窝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来回在马车上颠簸,到底是有些疲惫,过了些时候,睡意袭来,她随手扯过薄毯搭在身上,缓缓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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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亲生儿子吓到,但这是事实。
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有些忐忑,偶尔甚至是心惊肉跳。
为此,他很是窝火——他是天子,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用那样的方式冲撞他。
思前想后,他命崔鑫将太子妃唤到自己面前,温声问道:“你刚来便与太子起了争执,是何缘故?”
太子妃脑筋飞快转动,做出惶惑不安的样子,怯懦回道:“禀父皇,儿臣亦是不知因何而起。”
“哦?”皇帝挑眉,“怎么说?”
“太子一见到儿臣,便没头没尾地问起一个人的下落,儿臣怎么可能晓得,便如实说不知情。却不料,太子竟为此光火,还说……”太子妃抿了抿唇,显得愈发惊惶。
“说什么?”皇帝的语气更加温和,“你只管如实说,若是他无理取闹,朕会为你做主。”
太子妃恭恭敬敬行礼,“儿臣谢父皇隆恩。”之后才回话,“太子放了狠话,说儿臣若是两日内不将人交出,他便要让儿臣有来无回。”
皇帝瞳孔骤然一缩,心里想着,这个儿子真是要疯了——当初有着那么好的废掉太子妃的时机,他不肯抓住,而到了现在,却想要太子妃的命,到底因何而起呢?“他身边哪个人不见了?”
太子妃如实相告:“是专门服侍太子膳食的长福。之前随太子前来行宫,平白不见了。”
“知道了。”皇帝颔首,“朕会命人暗中照看你,不要害怕。”他就是再看不上这个儿媳,她的死活、去向也该是他来做主,别人没这资格。
太子妃松了一口气,再次由衷地谢恩:“多谢父皇。”之后行礼退下。
皇帝思忖片刻,亲自写信给师庭逸,让幺儿根据行宫周围环境布阵——要以不显端倪为前提,以防生变时束手无策。这只是他因为心头的不安做出的以防万一的对策,至于行宫之内的事情,他并不担心。
他就不相信了,在这行宫之内,谁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跟他装神弄鬼,倒要看看能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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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庭逸与萧错说话期间,红蓠将炤宁的字条交给他。
他当即看了,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是惊讶不已,想不通炤宁是如何知晓的。
但是,末尾一句足以让他心安。
他的宝儿在言语上最是吝啬,不想清楚的事情,是绝不肯做出承诺的。
由此,他继续凝神着手眼前的事。
桌案上,是行宫、韩府和这所别院内外的地形图,他与萧错在商议的是采用哪种阵法最妥当。
太子行激进之举是迟早的事,这关头下出手的话,必然危及皇帝、燕王府、韩府。小环境之下的勾心斗角无妨,而事关人命的事,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先做好最恰当的部署,再通过景林委婉地告知皇帝也不迟。
皇帝的性情,师庭逸是特别了解的,知道父皇便是明知太子有反心,也不会选择回京躲避,正相反,一定会继续留在行宫,看太子到底能做出怎样大逆不道的事。
手边事情都有了大致的章程之后,已到黄昏,师庭逸与萧错结束这话题,约定明日继续商谈。
这种事不同于征战,急不得。先有个大方向之后,最好是先放一放,留一点儿时间反思,仍是认可的话,便可继续着手细枝末节,若是觉着不妥,大可赶早全盘推翻。
师庭逸对于一些宫闱、府邸秘闻得知消息可能不大及时,但是在这方面动静的消息最是灵通,并且预感精准,眼下各处都还没危险的讯号,也便不需心急。
萧错回府之后,师庭逸回了正屋,到寝室寻炤宁。
炤宁在美人榻上睡着了,侧着身形,薄毯揉成一团,被她抱在怀里。师庭逸俯身,手撑在美人榻上,凝视着睡梦中的妻子。
双唇微微嘟着,这是又在做受气的梦了。
他不由失笑。平日里几乎叫很多人闻风丧胆的人,做的梦却总是受气的,真是说不通的一件事。
到底,她还是身边事情太多,总是不能睡个好觉。真正睡得好,是不会经常做梦的。
他低下头去,吻了吻她的额角。
炤宁因此微微蹙眉,翻身平躺。
就快到用饭的时辰了,总要唤醒她用饭。她午间在路上,一定没有正经用饭,吃的大抵是小酥鱼和双凤楼的烧饼。
他吻上她的唇,用亲吻唤醒她。
炤宁蹙眉,先是别转脸,继而抬手抚着他的面容,确定是他,才不再躲闪,迷迷糊糊地回应着。
舌尖的战栗,让她迅速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笑着勾住他肩颈,“偷懒睡个觉,也要被你扰得不安生。”随即往一旁挪了挪,“一起躺会儿?”
“行啊。”师庭逸侧躺到她身侧。空间对于两个人来说自然是狭窄的,但对于亲密无间的人来说,这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他柔声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炤宁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