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阻她财路的可能是江炤宁——程雅端的夫君盛华堂是江南巨贾,经商的人脉遍布大江南北,只有他能这样干脆利落地把她所有的路堵死。他财大气粗,断不会看上她那点儿家当,只能是别人请他出手的。那个别人,应该就是江炤宁。
但是,因何而起呢?
她从未与江炤宁结仇。
以往她曾在一些场合见过江炤宁,江炤宁对她都没印象。真正的接触,是在太子妃别院那一次。
那一次细想其实也有些古怪——江炤宁放着一众闺秀不理,却跑到她一个孀居之人面前攀谈,根本没道理。
看起来,要想解开疑惑,只有与江炤宁来往一段日子设法探寻原由了。
到了佟念柔院中,佟三夫人敛起心绪,抬手摸了摸鬓角,步入房门,跟随侍女转到西次间,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险些失声惊呼:
佟念柔被反剪了手臂绑着跪在地上,连翘端着一碗颜色深浓的汤药站在她身侧,另有两名孔武有力的嬷嬷候在一旁。
“三婶来了?”太子妃出声,唤回佟三夫人的心魂。
佟三夫人慌忙上前行礼,犹豫一下,索性跪倒在地,“太子妃殿下,念柔这是犯了什么错?”
太子走的时候,没顾上拿走那两块玉佩。太子妃将两块玉佩摔在佟三夫人近前。
玉佩发出清脆的声响,碎成了几块。
佟三夫人身形一震,什么都明白了,不明白的是太子妃如何得知的。
太子妃语气闲散:“你们害得我身子损毁,再不能生儿育女,做的不错,眼下你们的确是如愿了。可是,欠了债就要偿还。我原本想着,让你女儿快些怀胎生子,随后去母留子,可那需要等待很久,我没那么大的耐性。是以,我今日就给你们个痛快的了断,往后不论太子还会不会碰她,她也别想有喜。”语毕,她对连翘打个手势。
“太子妃殿下!”佟三夫人膝行到太子妃跟前,已经落下泪来,“不论这其中有什么过错,错都在我,您别迁怒念柔,她才多大,怎么敢害您呢?求您网开一面,高抬贵手……”
太子妃不予理会,对连翘道:“灌药。”
佟三夫人心急如焚,起身要扑到佟念柔身边护着女儿,却被一名嬷嬷拦下。
佟念柔被一名嬷嬷钳制着身形,捏开了嘴巴。
连翘将碗里的汤药耐心地灌到佟念柔嘴里,一点点都不肯浪费。
佟三夫人的语气伤心欲绝:“念柔!……”
太子妃站起身来,满脸漠然,“派人看好侧妃。三婶,你请回吧。我做的好事,你快去告诉我爹娘,让他们来管管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言罢,举步离开。
她也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完全像个疯子,但是没关系,她心里好过了不少。这是最重要的。
太子妃回到房里,宽衣歇下。明日她要进宫给皇后请安,说说今日的事,认错之后,要请皇后继续给太子物色侧妃人选。
她想,皇后最好能给太子找个狐狸精,缠得他马失前蹄死在女人身上才好。
到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恨上了太子,比想象中还要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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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间,炤宁从大夫人、江佩仪口中听说了太子妃昨晚的行径,又从红蓠口中得知了后续发生的事情,并不意外,只是有点儿啼笑皆非。
不难想见,太子妃是真要被气疯了,并且对家族也起了怨怼。是情理之中的事,佟三夫人不声不响地坑害她,荣国公夫妇二人毫无察觉,不能说全无责任。
这样的报复,倒是干脆利落。
之后,红蓠说起了炤宁以前要她们尽心去查的佟府旧事:“佟三老爷成婚前,便病得很重了,拜堂成亲那日,是由人搀扶着行了礼。去世之前一整年,根本就是瘫在了床上,翻身都要人帮忙。这些也是夏妈妈说的。”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为了这些话,又花掉了一千两……那真是个财迷,这几日准备着逃离佟府去外地呢。”
“这银子花的值。”炤宁应了一句,笑了。
“要是句句属实的话,那佟念柔……”红蓠又咳了两声,这次是有些尴尬,“到底是谁的女儿?”
“那就只有佟三夫人和她真正的爹才知道了。”炤宁拿出自己的钱匣子,取出两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你随身拿着,用得到的时候,立刻给夏妈妈,别跟徐叔要银子了。”
“行。”红蓠把银票收起来,“太子妃好像也想查家族有无与佟三夫人相关的丑事,看起来,还是没解气啊。”
炤宁犹豫片刻,“既然如此,我们想想法子,把打听到的事通过佟家下人透露给她一些。”
“好!”
炤宁转到大炕上,歪在正在酣睡的吉祥一侧,点了点它的鼻子,“小吃货,吃完了就睡。”
吉祥睁了睁眼,不高兴地哼了两声,随后挪了挪肥肥的身形,蹭到炤宁臂弯里,继续睡。
“猪似的。”炤宁手势轻柔地抚着它的背,“给你改名叫江小猪算了。”
红蓠哈哈地笑起来。
下午,师庭逸如约而至,和炤宁守着新造的小房子敲敲打打。
吉祥被吵得睡不着,心情很不错,小尾巴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