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年道:“我们该走了。”
宋宇鸿表情一肃,他站直身体,低声道:“是”。
车子等在情报处一条街外的地方,陆霜年和宋宇鸿两个人都换下了军装,一身便衣,在街上熙攘的人群中并不惹人注目。
宋宇鸿为穿着一身卡其色小西服的陆霜年拉开车门,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陆霜年只侧着头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仿佛丝毫没有瞧见宋宇鸿几次欲言又止的表情。
“陆……九哥,”宋宇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此时汽车已经驶出了辽绎,郊区的道路上车辆稀少,颇有些荒凉。
陆霜年收回视线,淡淡地看了宋宇鸿一眼。
“说。”
宋宇鸿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前方的路面,嘴里却说道:“您真的……决定了?”
陆霜年淡淡笑了笑:“不然呢。”
宋宇鸿道:“这可是叛国的重罪,如果……”
陆霜年漫不经心地扫过对方紧绷的侧脸,道:“你若是怕这罪名,现在便可以回去;你若是怕我灭口追杀,回去之后就可以上报军部,他们和情报处不睦,你有着样的消息,想来也不会为难你。”
宋宇鸿一愣,急道:“我不是担心我自己,九哥!”
陆霜年笑了:“你若是担心我,那便是多此一举了。”女人唇角笑意盎然,语气却冷淡得仿佛一盆子冬天浮着冰渣儿的冷水,兜头罩脸地泼下来。
宋宇鸿终于沉默了。
汽车一路疾驰。路上的关卡排查严格,可显然情报处的证件足够任何一个人在汶鼎境内畅行无阻。
宋宇鸿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倒是陆霜年一路瞧着风景,颇有几分悠闲。
夜色苍茫。
车子已经驶到汶鼎与夏泽的边境小镇,路灯下的街道空无一人。
“停车。”陆霜年忽然开口。
宋宇鸿顺从地将车子停在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旅店门前。他的一切行动都严格第遵照着女人的指示,哪怕宋宇鸿自己对他们每走一步的用意和目的都全然不知。陆霜年说停下,那便停下;陆霜年说离开,就二话不说地离开。
小旅馆竟还没有关门。
两个人要了一个房间。宋宇鸿站在屋子里不大的空地上,有点尴尬又有点紧张地看着陆霜年脱掉外套,——并且还没有停下动作的打算。宋宇鸿的目光在女人衬衣领子里露出的一片光洁的皮肤上落了一秒,又忙不迭地转开。
陆霜年嗤笑了一声:“要么站着,要么打地铺,你自己决定好了。”
宋宇鸿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女人神色平淡地将一把上了膛并且打开了保险的手枪放进枕头下面,然后看也不看自己地在床上躺下,只得抱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和衣而卧。
陆霜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出神,就好像那上面龟裂的墙皮纹路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价值。
她想了一会儿顾宸北。想他回到辽绎的时候自己该在哪里,想他说过年就回来了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想他发现人去楼空时候的愤怒。
从没有人能让她这样牵挂过。陆霜年闭起眼睛。
以后的事情不能想太多,没有变成现实之前,一切美好结局的设想,都不过是奢望。
陆霜年将顾宸北的脸从自己的脑海里驱赶出去,她闭上眼睛,很快地睡着了。
楚瑞早早地等在了边界线的附近。时近晌午。一辆漆成黑色的越野车从远处的街道上驶来,楚瑞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楚先生。”女人从越野车上下来,一身干练的西服,语气平静。
楚瑞几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大步走上前来,紧紧地握了一下陆霜年的手,问道:“路上都还顺利吧?”
陆霜年点了点头,“汶鼎那边已经要对荣成商会动手了,但之前都打点过,我和宇鸿出来都很顺利。”
这自然是说给楚瑞听的。这位夏泽的情报界高官一直以为她的荣成商会是个在两国之间贩卖军火的组织,而他这个女儿,也只是个格外善于发战争财的商人而已。
荣成商会的确是陆霜年一手办起来的,几乎等同于她私产,但也牵连着无数夏泽和汶鼎的情报关系,眼下,就是个格外完美的伪装。
她只要对楚瑞说商会被汶鼎查处,到夏泽来发展便顺理成章。
而对于汶鼎来说……,情报处长叛逃,并不是什么可以大肆宣扬的事情。即使军部的人想要她陆霜年的项上人头,也只能以追捕荣成商会会长的名义。
楚瑞笑了起来:“顺利就好。”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女儿”,颇为关心地道:“最近很辛苦吧,阿年你又清减了许多。”
陆霜年不动声色地将手从楚瑞的手里抽了出来,道:“还好,想要离开那个地方,总要费些心思的。”
楚瑞瞧着年轻女子平静的神色,不由得又联想到她这些日子该是多么辛苦疲倦,又经历了多少挣扎与算计。自己的女儿早早便漂泊在外,历尽苦辛,才长成如今这幅坚忍而又冷静的样子。
“阿年,这次我带你去夏泽,你就不必再这样委屈自己了。”楚瑞放柔了声音道。
陆霜年似有触动地看着楚瑞,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