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快到收网的时候了。
院长办公室的门已经上锁了,女人挑了挑眉梢,一只手随意地伸进衣袋,掏出来的时候指间夹着一枚小巧的别针。她三两下就弄开了门锁。
王义的办公室很大,相对于一个战地医院的条件,几乎算得上奢华了。陆霜年可没有欣赏桌子上的那些精致摆件的心情,她拉开王义办公桌的抽屉,翻找了两下,尽是些普通的医院文件。——嗯,想来那个精明的家伙也不会把情报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王义是个嗅觉灵敏的家伙,虽然还没有发现军情处已经磨刀霍霍,也不知道陆霜年的真实身份,但一定已经发觉了有人正在调查他。两天前陆霜年便接到报告,王义已经秘密安排自己的妻儿前往南方城市淮城,在几家银行的大笔存款也都已兑换成硬通货。看样子,逃跑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知道有人盯着自己,王义更加不会将“罪证”带在身上。
他要卖给夏泽的“货”,已经就在这间屋子里的某个地方。
陆霜年将那两只抽屉里的东西按原样摆放好,合了回去,然后干脆坐在了王义的椅子上。花梨木的扶手椅光滑坚硬,坐上去倒也颇有气派。陆霜年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往后一靠,让自己懒洋洋地倚在椅背上,目光却如鹰隼般环视着整个房间。
然后她的目光钉在了立在对面的那只漂亮的落地钟。
钟是好钟,走得很准时,木质的外壳,上了一层深红色的漆,看上去还是簇新的。钟摆也正常地摆动着。
——可是,院长屋子里的这只钟,好像从来都没到听它响过呢。
陆霜年快步走到那落地钟旁边,屈起手指敲了敲那木质外壳,她又盯着钟表上飞快移动的秒针瞧了两眼,然后干脆利落地用一根从办公桌笔筒里捡出来的钢笔拧开了用来固定落地钟外壳的螺丝钉。
女人小心地将落地钟前头的玻璃罩子搬了下来,然后将手伸入钟摆后面的隔板里。她摸索了两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几页纸被掏了出来。陆霜年眯起眼睛,她一目十行地读下去,唇角微翘,像一个微笑,眼睛里却如冰霜封冻。
她向来讨厌背叛者,无论背叛的是她本人,还是这个国家。
陆霜年将那几页写满了关于第三集团军外围兵力情况的纸张揣进怀里,然后又慢条斯理地将那精致的玻璃罩子拧回了落地钟上,漂亮的钟表看上去与刚才没有任何不同。
目的达成,她也该离开这间不属于她的办公室了。
陆霜年推门出去。
“陆大夫?”小陈正站在门口。“这么巧你也来找院长啊?”
陆霜年微微挑起眉梢,她看了年轻的护士一眼,淡淡道:“嗯。院长不在,小陈也有事么?”
小陈往门里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院长不再的话我明天再来就好啦。”她歪着脑袋看了看陆霜年,问:“陆大夫要下班了么?”
她和陆霜年渐渐熟悉起来,似乎也没有当初那样容易害羞脸红了,反倒将陆霜年当做姐姐和依靠一样的人,很愿意同她亲近。
陆霜年语气温和:“不了,晚上还有临时手术。”她笑了一下,道:“不过我正要出去吃饭呢。”
小陈一脸担忧,她仔细打量着女人眼睛下面淡淡的阴影,道:“陆大夫昨天晚上又没有休息好么?你这样连轴转,身体也会吃不消的啊。”
陆霜年微笑起来,她说:“没关系。”女人的笑容让她的气质都柔软了一瞬,“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一起出去吃饭吧,我请你。”
小陈笑眯眯地答应了。
两个人一齐往医院外头走。
一楼的走廊上依旧充满了伤员,呻||吟的声音和血腥的气味都不怎么让人心情愉快。而小陈注意到几乎所有的楼梯间都有士兵把手。
“最近医院的戒备好像都加强了呢,不知道是不是要撤退的原因。”小陈开口道,带着好奇探究的神色。
陆霜年随口道:“这倒不知道,不过闲杂人员一下子多起来了倒是真的。”她示意小陈去看,几个便装的男子夹杂在来去匆匆的医护人员和艰难挪动的伤员之间,看上去无所事事的样子,目光却时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们虽都是一副平民百姓的打扮,但从那身形上不难看出都是有军事背景的。
小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感慨地说了一句:“这么大的阵仗啊!”
陆霜年笑了笑,没再说话。
战地医院本已经靠近前线,小镇子里的老百姓剩的不多,这些天夏泽军队步步近逼,街面上做生意的铺面也大多紧闭着门。
两个人在街对面的小摊上坐下来。陆霜年歉意地笑笑:“你看现在这情况,也只能请你吃馄饨啦。”
小摊老板热情地迎上来,笑道:“我这摊上的馄饨可好吃着呢,肉馅儿保证都是新鲜的!”他瞧了陆霜年一眼。
小陈被逗得一乐,“我挺喜欢吃馄饨的,谢谢陆大夫啦。”
老板的目光不露痕迹地从小陈脸上划过去,他又看了陆霜年一眼,然后转身去给两人倒水。
陆霜年打量着街道上颇为萧索的景象,刚刚愉快的心情似乎又消散了。小陈瞧着她神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