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北停顿了一下,下一句话却是对那个已经快要抓狂的摊主说的:“这个我们要了。”
他付了钱,陆霜年这才醒悟过来似地道:“我不吃这个。”
“太甜。”她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然后意识到,有谁会在意你喜欢吃甜还是吃咸么?可笑。
顾宸北看着女孩皱起她有些过于浓重的眉毛,这让她显得有些不符合年龄的阴郁。少年耸了耸肩膀,“不想吃就算啦。”他翘起一边唇角,这个动作几乎近似于一个微笑了。“别皱着你那眉头,好像这世界都欠你一样。”
陆霜年眼里头的目光冷下来,她盯着顾宸北。而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恼怒,——或者他根本没有看到陆霜年的表情变化——因为他已经率先走开了,临了又扔下一句补充:“如果不皱眉你还算挺好看的。”
“走了,回去。”他从远处扭回头来,大声道。
陆霜年咬牙切齿了两秒,她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那袋油滋滋的点心,一个撇嘴下意识地就扬起手臂想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
但最终她一脸厌恶地拎着这袋差不多被自己捏碎的点心,保持着和顾宸北十米开外的距离,一前一后地回去了。
☆、第10章 陆昔华的心思
第十章
“妹妹回来过了?”
陆昔华刚刚从镇子上的中学下课回家,便从二奶奶,她名义上的“舅妈”那里听说了这件事,连忙奔向自己和母亲居住的偏房。
——果不其然,母亲陆柔正一个人坐在窗口,手中攥着一个纸包,暗自垂泪。
“娘,您怎么哭了?”陆昔华轻轻地走过去,柔声地问陆柔。
“阿年她刚刚回来过……”陆柔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仿佛受了什么欺负一样叫人好不怜惜。
“那阿年人呢?”陆昔华赶忙问,脸上是格外真实的急切和关心,垂在身侧的手却用力地揪紧了。
陆柔抽泣了一声道:“阿年她……她不愿留在这里。她参了军,马上就要离开镇上了呢……”
陆昔华闻言一愣,一抹难言的喜悦掠过她的眉眼,但被她很迅速地掩盖了下去。这个时候的陆昔华年纪也还太小,知道要掩饰情绪,却还全然没有做到多年之后,在妹妹的葬礼上与妹妹的情人苟|合,还能将白莲花的纯洁演绎得完美无瑕的地步。
现在的她只在心中清醒,那个母亲与粗鲁木匠所生的孩子终于不必在她眼前让她心烦,终于比用在分走母亲的宠爱,玷污她的身份。
想到这里,陆昔华用她那温柔如水的声音劝慰着母亲:“娘,您别太伤心了,妹妹她并不是怪您。”她低声叹了口气,道:“阿年她……只是想去外面闯荡了。”
陆柔被她这样一说,心中竟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怨怼。
——阿年她好歹也是她这个当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就这样绝情,说走就走,连多一分时间也不愿与她这做母亲的相处么?一时间连泪水也止住了,只是仅仅抿着嘴唇,想着那孩子走时黑漆漆的眼睛,哪里看得出一丝留恋不舍!
陆昔华这时却注意到陆柔手中握着的那个纸包,看上去厚度十足,于是小心地开口问道:“娘,这是?”
陆柔苦笑了一声,道:“这是你那妹妹临走前留下的钱,说是那位士兵为谢救命之恩给的。”她又想到阿年离去时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又是酸楚又是埋怨。
陆昔华瞧着母亲脸上哀怨的神色,慢慢走去,眨了眨她仿佛也因为陆霜年的离去而难过不已充满泪光的水眸,然后依靠在陆柔的肩头,“别难过,娘,您还有我呢,昔华一辈子都不要离开娘身边。”
陆柔感动地揽住懂事的大女儿,低声道:“傻丫头。”她擦去泪水,又道:“这钱娘帮你存着,你考学迟早要用到。”陆柔伸手理了理女儿柔顺的黑发,起身去将钱放好。
陆昔华还保持着那副哀戚的神情,漂亮的眼睛里却带着欣悦的闪光。
——那个不知死活丫头迟早要死在战场上,只要以后她不再提起陆霜年这个名字,有她这个知书达理柔顺淑雅的女儿在,娘又怎么会想起那个蠢木匠的孩子!她是娘唯一的女儿,和那个她还不知道名字的,但娘心底深爱的身份高贵的男人的孩子。
陆昔华知道,总有一天她可以飞上枝头,因为她本来,就是凤凰。
这边陆霜年瞧着顾宸北没有继续追问她为什么还有亲人还故意隐瞒的事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并没想到她亲爱的母亲和姐姐那边又有多少心思算计。
夏泽的部队在不断地向祁峰的内线推进,这些天,陆霜年已经可以在营地里听见远处隆隆的炮声了。大战在即。
顾耀章马上就要离开镇子了,孙伟忙着向将军和将军公子献最后的殷勤,这个愚蠢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炮灰的命运,——连顾耀章的警卫看他,都已经如同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死人了。
何勋被顾耀章派了出去,和几个警卫班的士兵先走了,不知道是有什么任务。炊事班也用不着陆霜年帮工,女孩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而顾宸北这些日子却忙得人应不见,每天和父亲呆在营部的屋子里。不知顾耀章又准备让他那个已经足够成熟狡猾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