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草跳上马车。
孙飘渺打量着眼前芝兰玉树的男子,呆愣半晌,即使看了这么多年,还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赤月教的武功太邪了,一个个男子练了,不但容貌老得慢,还都生得男女不分……
望着眼前抱着王荷荷大腿求抚摸的大个子美男,孙飘渺揉揉被辣的眼,移开了视线。
在教中的时候,兄弟们就是她的好闺蜜,经常就把她当个厨娘保姆,知道她吃软不吃硬,为了吃好吃的,撒娇耍赖都很有一套。
王荷荷拂去他头顶的落雪,“弟兄们安置好了?”
“嗯。红日楼的兄弟们都转移到了各处,教主放心吧。”小草握着她的手皱眉,“教主,眼看着要乱,四处都不太平,您这时候去长安,怎不多叫上几个兄弟?”
“我还没老,难道几个小杂碎还对付不来么?”
“可,带的东西也这么少,今年冬天寒冷,到处都在下大雪。”小草环顾四周,“教主连个热汤热饭都吃不上,这是何苦?”
孙飘渺由衷点头。本来以为跟着有钱人能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他这一路上担惊受怕不说,一直在喝雪水,吃干粮,一顿热汤饭都没吃上。
王荷荷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为了躲避正则的人,防止被他们发现了跟老不正经通风报信,只能走小路,如果真被郭子仪发现,说不定都没见到玉环,就被他擒回家了。
“这样省事。”
因为战乱,各地都处战备状态,有些干脆锁城。她走小路,虽然遇见不少砸碎,但到底不耽误赶路。
“小草,回九原去吧,”王荷荷拍了拍他的肩膀,“帮我喂喂猫,陪陪孩子们,这些年我很少离开家,此行不知道需要多久,丫头们还小,只怕会闹着来找我,别让她们乱跑。这些年你也常来,她们也很喜欢你,帮我看好她们。”
“教主你放心,小娘子们都很好。”小草拉着她的手,稍稍用了力,“当年你撵走右护法的时候我还不明白,可这些年你替兄弟们考虑安置,我们都知道,所以,你要做什么,我们也都……”
“已经够了。”她已经将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卷进了她自己的恩怨,已经够了。“你们好好的。若有余力,替我保护好孩子们,如果郭子仪有难,替我帮帮他。”
“教主,那你怎么办呢?”小草拉住她的手,“你把我们都送走了,谁保护你呢?”
“这些年,我欠了很多人情,还都还不完,也只能尽力去还,”王荷荷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们已经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的了,已经足够了,你们也要为自己考虑,不是么?”
欠下的人情债,她纵有金山银山,也还不清的。
人情,从来就是这么任性,这么让人又爱又恨。
但只要活着,总是少不了人情的。
无论她要或不要,爱或不爱,有些人还是会闯入她的生活。人来过,总会留下情,如影相伴,融入岁月,润泽于无形,却又无处不在。
送走了小草,王荷荷和孙飘渺继续赶路,抄小路走了几日,便到了长安。入住到一间偏僻的客栈中。
这时候北冥禹送来战报。
战局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之前李光弼出兵,打了几次大胜仗。眼看着这冰天雪地的,安禄山粮食供给不足,只要再坚持一下,便可有望全灭安禄山。
但皇帝久不打仗,不了解战局,也不信任远在战场的将领,只派最信任的宦官打探。宦官一辈子都在宫里勾心斗角,自然更是不懂打仗,一心只想要立功,便与潼关守将发生了口角,逼迫他们出兵。
潼关易守。只要守住,待各地大军赶到,后方稳定,便可反击。盲目出兵只会后防不稳,军心不定。高仙芝和封常清都是经常出入沙场的大将,当然也不会妥协于一个宦官,坚定贯彻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方针。
这宦官受了气,回长安后便诬赖高仙芝和封常清意欲谋反。皇帝器重的安禄山反了,已经是一件很打脸的事,如今一听又有带兵的要反,一怒之下也未派人清查,便下令斩杀高仙芝和封常清两员大将,逼着卧病在床的哥舒翰上阵杀敌,并逼着哥舒翰出兵。
王荷荷知道这个哥舒翰,他曾经和安思顺并肩作战,也算是个出色的将领。但再出色的将领,明知道皇令不对,违抗就是个死,只好依令出击。
后方空虚,不出意外,哥舒翰没过几战,便被安禄山的大军攻下了潼关。
潼关一失,各地驻军离得又远,不像王荷荷一样情报通达,来不及反应。
唐军败北,潼关失守,大好形势一夜葬送。
王荷荷看着密报,气得直哆嗦。
她不是没有过期望,期望安禄山就这样被擒了,历史稍稍改变,放过她的小丫头。
但现实再一次打脸。
王荷荷捂着脸,望着窗外鹅毛大雪,无奈地叹了一声。
这十几年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见见玉环,但每次她乔装入宫,总是失败告终。
玉环不愿见她。
她只好另辟蹊径,在玉环身边安插自己的人。准备好一切,等待着马嵬坡兵变。
到时候,她安插的人会护送玉环乔装离开,远渡东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