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和秃头老婆懵了,水从他们发尖落下,浑身湿透。秃头揪起衣服一嗅,差点没把他熏晕,抬头大骂:“八婆!你拿洗脚水泼我?”
陆蔓君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来。姨妈也忍不住笑。姨父伸手推推她们:“别看了!赶紧上去!”
具体后来怎么世界大战,陆蔓君不得而知。但秃头居然没有来找他们麻烦。而陈珂被姨父训了一顿,说以后要有点教养和风度,不能做这样的事,免得被人说没有家教。
红油漆事件过后,秃头花了一大笔钱去重新喷漆。因为一股油漆味,路过店面的人都捏着鼻子。周围几家店都无辜受到牵连,尤其是那一家卖港式烧腊饭的,生意锐减,把秃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可恨的是,尽管周围几家的生意受影响,秃头家却生意兴隆。因为他挂在橱窗的衣服款式非常新颖,除了他家,别家都没有。哪怕它家成了臭水沟,还是一堆人蜂拥而至。相比对面的客似云来,“陈记”门庭冷清。帮工们干脆搬来了椅子坐成一排,撑着下巴,看对面的人忙成了千手观音。
尽管姨父十分淡定,陈珂还是快气炸了,恨不得再去泼一回红油漆。
距离红油漆事件三个星期后,据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奸细可能是明叔。因为上个星期,她的妻子突然转私立医院,他手腕还多了一只新表。据明叔自己说,是买马赢了钱。
陆蔓君不太相信,也不想冤枉好人。所以还得再确认清楚。她打算让明叔看到最新的设计图,看明叔会不会通风报信。其实红油漆事件当天她就这么想的,不过当时风头正猛,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再偷一次设计图。毕竟外快虽好,不如一份正职稳定。
奸细的事平息下去了,正是最好的时机。为了更加可信,这三个星期,她经常表现出丢三落四的样子。今天把书丢在店里了,明天落下一支笔。她头一次庆幸自己才十二岁,根本没人怀疑她有什么复杂心思。
明叔看着奇怪,对姨父说起她最近像失了魂似的。姨父解释说,她要画设计图,要做功课,还要做家教。所以她特别累。这的确是真事。
陆蔓君和姨父早商量好了,安排一天让明叔单独看店,其余两个学徒去搬布料。
一大早,陆蔓君就去帮姨妈做早餐。因为裁缝店包三餐,姨妈大多做炒面和白粥,装在铝制的双层饭盒里。第一层是炒面,底下是热腾腾的白粥。
陆蔓君搬了个椅子,坐在他们隔壁一起吃。她心不在焉,吃着炒面,眼光却悄悄留意几个帮工。他们吃得满嘴油,两三分钟扫光炒面,拿起白粥往嘴巴里倒。很快吃完,两个学徒用手背擦了下嘴巴起身。
“师父,我们去了!”
姨父从小房间探头出来:“早去早回啊!”
明叔也抬头说:“路上小心啊!”
陆蔓君把夹了设计图的书放在一边,也站起来:“我也得上课了,快迟到了。”那设计图松散地夹在书最后一页上,一拿起书准会掉下来。只要明叔把这个图交给秃头,就可以确定奸细是明叔。
陆蔓君本来想亲自抓人的,但是她要考期中考试,脱不了身。再一问,陈珂也要考试。唯一不让人起疑的,只剩下陆远一个。
陆蔓君认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叮嘱弟弟说:“如果明叔去见秃头叔叔,你不要让他们发现,悄悄跑回来告诉姨妈。”
陆远打了个哈欠,“我想回去睡觉。”
陆蔓君说:“你最喜欢的叔叔怎么说的,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要怎么办?”
陆远睁大了眼,在犯困和荣誉面前挣扎许久。他陡然站直了,还歪歪斜斜地敬了个礼,“一定要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乖。”忽悠成功,陆蔓君心满意足地摸摸他的头,背起书包往外走。
虽然觉得弟弟能做好,陆蔓君总有点七上八下。到学校后,她交完作业,看见马老师抱着一叠卷子进门了。
李恬恬立刻紧张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来了来了!”经过三个星期的高强度训练,李恬恬进步很快。她底子好,又聪明,学得自然快。陆蔓君看她满头都是汗,“你别紧张,就跟平时做题一样啊。考砸又没什么。”
李恬恬气急:“你都会做,当然这么说!”
陆蔓君听见她一直咕哝着完了完了,突然猛地站了起来。那动静大得所有人都在看过来。这时,马老师已经走上讲台,准备宣布考试了。
陆蔓君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低声喊她:“干什么,你别逃……”
话音刚落,就听见李恬恬大声喊:“老师!我去厕所!”也不等老师说话,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奔出门去了。陆蔓君抓都抓不住。
马老师惊讶地看她冲下楼梯,望着她的背影喊:“李恬恬!你不考试了!”
李恬恬已经没影了。
当着老师的面都敢缺考,也只有李恬恬一个了。马老师心情很差,把卷子往讲台上一甩:“考试!”
考试开始没多久,整个教室就变得非常安静,马老师背着手一列一列巡过去。“不要东张西望,自己写自己的。”
陆蔓君才写了没多少,就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她抬起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