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走的很慢,车上顾卿晚用衣袖给庄悦娴擦拭着脸上的污秽,见她唇角都被打流了血,只恨不能那紫夜楼的老鸨去死。
“嫂嫂没事儿,之前你让衙役给那知府的是何物,为何他就改了主意呢?”
庄悦娴见顾卿晚一脸愤恨担忧,宽慰她一句,却惦记着方才顾卿晚给孙知府的东西。
顾卿晚知道再不告诉庄悦娴那两人的存在,事情也多半瞒不住,便附耳过去,低声将昨日的事情说了。
庄悦娴顿时紧紧捏住了顾卿晚的手,心中后怕不已,原来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这么命悬一线之事,若然昨夜小姑不够机灵,被那些人发现什么破绽,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她昨日从青楼回去的晚,夜里太累,睡的死沉,今日又一早出门,故而到现在都不知道昨夜旁氏已生产,且家里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
顾卿晚却笑着道:“嫂嫂别着急,都过去了。就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竟然一块玉佩就能把那狗官吓成那个样子!真是应了那句,恶人更有恶人磨!”
那狗官是小恶人,秦御就是大恶人,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庄悦娴这会子想到堂上的事情,却还是有颇多弄不明白的地方,道:“嫂嫂看,那紫海棠姑娘多半是死在莺娘子手上,可莺娘子为何要弄出此等事来呢,难道她就肯定若正经比试,紫夜楼的姑娘就定然会输给明月楼吗?”
顾卿晚也想不明白这里头的蹊跷,不过有一点她却看的明白,道:“紫夜楼和狗官狼狈为奸,既然能这般算计了明月楼,令明月楼一败涂地,趁机侵吞,做什么还去比试?再说了,真要明月楼输了,那也就是当不了青楼魁首,被紫夜楼压上一头罢了,哪里像现在,惹上了人命官司,直接被紫夜楼并吞来的痛快?”
她说着眯了眯眼,方又道:“左右不管明月楼,还是那紫夜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她们狗咬狗去吧。嫂嫂一定饿了吧,看,前头有卖烧饼的,好香啊,嫂嫂等我去买两个。”
顾卿晚说着就要往车下跳,庄悦娴却拽住了她,道:“一个烧饼要三个铜板呢,回去吧,家里有粟米面饼子,往灶台上热热,一样香脆,何必浪费这个钱。”
现在出了这等事儿,青楼是一定不会再请她去给姑娘们上妆了,暂时断了挣钱来路,顾卿晚的病却还没能养好,还要继续看病,庄悦娴恨不能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
顾卿晚闻言岂能不明白她的心思,想到庄悦娴从前锦衣玉食,奴仆成群,掌着太师府的中馈,每日花销动辄千两,如今却连一块烧饼都要算计,不觉双眸微酸,却嘟嘴道:“哪里就香脆了,那粟米面儿饼子都硬死了,昨儿我咬了一口差点就崩坏了牙齿呢,我就要吃这烧饼,嫂嫂,人家一早出门,这会子都还粒米不沾呢,哎呦,头好晕。”
说着便要往庄悦娴的身上倒,庄悦娴见小姑这样鲜活的冲自己撒娇,生机勃勃的,一阵感动,顾卿晚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自然不会这样贪两块烧饼,她知顾卿晚多半是心疼自己,念着自己一早出门,半口热汤都没喝,方才一番磋磨又在堂上被泼了凉水,这才非要买饼子,心中领情,便也没再坚持,笑着道:“行了,行了,去吧。”
顾卿晚忙将驴车喊停了,片刻便买了四块烧饼回来,那烧饼烤的极为烫手,色泽金黄,外皮酥脆,还洒了厚厚的一层芝麻,香味四溢。
顾卿晚说起来已饿了好多天,早先躺在床上,吊着一口气想睡回去,昨儿起了生念,却波折不断,就吃了半个粟米面饼,今日起来又脚不沾地,忙到现在,肚中空空。
这会子咬了一口烧饼,吐着热气,烫了舌头,却舍不得松口,只觉再没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两人一人两个烧饼,很快下了肚,身子也暖了,也有了气力,庄悦娴想到家中的两位公子,不禁道:“坏了,人家那秦公子用玉佩救了嫂嫂的命,想来一早上也不曾食用什么东西,嫂嫂怎就忘了让你多买几个饼子。”
她说着就要喊停驴车,顾卿晚却拦着,道:“都走出这么远了,算了吧,家里不是还有粟米面饼子呢,烤烤给他们吃便是,又香又脆,不比烧饼差什么。”
“看你,人家好歹也是救命恩人,方才还说粟米面饼崩牙,这会子怎又成不差什么了。”庄悦娴一阵好笑。
顾卿晚却歪理多多,道:“他们是男子,哪里吃个饼子就崩了牙了,再说了,他们一瞧就不是寻常人,平日里定然山珍海味吃的多,说不定就爱吃些粟米面饼这样新鲜的呢,而且嫂嫂不知道,这粟米面虽是粗粮,可对人好处多着呢,吃了健康!”
她说着便催促车夫快点走,钱袋在她的手中,她不愿意,庄悦娴磨破了嘴皮子也没折。
驴车快行到胭脂巷,顾卿晚付了车马钱,正要搀扶着庄悦娴进巷,忽而后头有马蹄声追来,有人喊道:“前头可是庄氏姑嫂,且留步。”
顾卿晚回头,就见骑在马上迅速而来的人,竟穿着公门衙役的服饰,心一紧,那人已跳下了马,态度极谦和的从怀中取出用帕子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呈给顾卿晚,道:“顾姑娘,这是我们大人让属下特意送还给姑娘的,姑娘且收好吧。”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