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垂目良久,抬起眼睛,“秦国虽灭,但种未灭,族未亡。我们虽不赞同再起刀兵,但也不得不承认,要想将秦同化入齐,需要两代,乃至三代以上的努力。假太子……是我血亲,虽无正经名份,亦可招摇登堂,在这京城皇宫里搅风搅雨,若是有我一半血脉的自在出世,我怕,有心人会利用。而自在,一世,恐不得安。”
“扬儿,我不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刘诩心里有些涩涩地堵。
云扬郑重地看着她,“臣是陛下贵侍,宫城里,才是臣的家。陛下有召,臣莫敢不从。但回宫后,也请允臣长居临渊,不事外朝。”
回宫,便深居临渊,出外,便易容。他坚定地看着刘诩,“陛下若准了,扬儿才能安心随你回京。”
放眼整个皇城,谁又当得起自在一词呢?既是皇家的人,你我便注定一生不得自由,这样的日子,我们承受便够了,何必再添个自在进去?
如果此时,你是大齐之主,我仍在秦,我们亦都被困在那冰凉的龙椅里,一生也挣不脱。所以,幸好,现在,我们能这样相偎相依,相互取暖。
这已经是上天恩赐,我不再肖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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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
世子同郡主去烈山浏览。
云扬携元忻同往。
烈山冰川,果然名不虚传。奇险峻秀,引人入胜。看过冰川,赫蒙宣不负前言,带着元忻去猎羊,晚上又点篝火。吃羊肉时,还带着元忻喝了他人生第一口酒。元忻微红着小脸蛋,眯着眼睛,靠在赫蒙宣肩上,“宣哥哥,星星在转动。”
赫蒙宣抬头看了看天,繁星点点。又低头看了看元忻,小家伙裹着锦袍,缩在他身边,似是惧风,又很兴奋地嚷着要再喝一杯。
喝醉了?
赫蒙宣对于元忻喝了一小杯就醉的事实很是惊奇。顺手把他揽到怀里,“消停些,待会带你放大炮杖去。”随从递上蜂蜜水,赫蒙宣端着凑近不消停的无忻,喂得挺艰难。
“哎,都洒衣服上了,看待会儿冻成冰甲。”赫蒙宣叹气。
元忻不想被冻成冰甲,就消停了些。喝了水,窝在赫蒙宣怀里吃烤馍。
“瞧你人不大,挺能吃。”
“好吃。”元忻嘴里塞了不少,呜呜说。
郡主从帐子里出来,看见篝火边两人,笑着过来,“宣儿,忻弟弟还小,你俩玩一会,就送他回帐子里去。夜风凉,别让弟弟受了寒。”
两人看着郡主走到飞白先生说话去了,也低低地聊天,“哎,忻弟弟年后要回京吧,我也想要个弟弟呢。”
“郡主只你一个?”
“嗯。父亲早亡,我只与母亲相依为命。”
元忻坐正了些,小大人一般,安抚地拍赫蒙宣手背,“别伤心,长大好好孝敬郡主。”
“何用等到长大?”赫蒙宣眉飞色舞了些,“现下,我就开始帮母亲处理政事,年后,还要到军中历练。等我回来,就能替母亲多分担公事,让她也歇歇。”
“等我娶了妻,定多开枝散叶,让母亲多抱孙子,常开怀。”
元忻惊奇地睁大眼睛,赫蒙宣虽说比他大一些,但能想得这么长远,他真是自叹不如。
“嗯。我也快点长本事,帮母亲……打理家业。”元忻郑重道。
两个小孩一时惺惺相惜。当晚,睡在一帐子里,叽咕到很晚。
云扬站在一块巨石边,负手,看层叠山恋。
郡主过来。云扬见礼,“郡主还没歇下?”
宛平笑笑。两个孩子不进帐子,云扬就不会睡下。她亦同理。这一天下来,她再眼拙,也看出些端倪,这位忻儿当是皇长子元忻了。只有她家没心没肺的傻小子,才真的以为人家不过是个小弟弟。
“这些日子,两个孩子处得不错。”
云扬抬目看了看宛平,和缓的笑意,睿智的眼睛,曾经蒙在郡主身上的暗影,已经渐渐沉淀,这就是岁月的洗礼。
宛平亦在看他。清秀的脸颊上,找不出旧日痕迹。可细看,那澄澈的双眸,如清泉,如皎洁月色,当日国丈府,她自那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那,只看一眼,便永世刻在心里。
宛平轻叹。若此番不是得知他家主回来,又看到元忻本人,她怕也不能这么肯定。
六年来,待在她身边悉心辅佐,醉心办学的飞白,就是云扬啊。
两人并肩站了会儿,天穹之下,万籁俱寂。听风声阵阵刮过松林,仿佛整个天地,只有此刻而已。
良久,
“郡主休息吧。”云扬涩了声音。
“好。飞白先生休息吧。”宛平轻轻点头。
两人相对,微微颌首别礼。一左一右分开,向自己的帐子走去。天地苍苍,彼此背影,沉在茫茫夜色里。
☆、回宫
夜风微急。
室内烛光和暖,一帘春意。
极致的激情后,云扬没了力气,伏卧着。
锦被照例被推到床角,刘诩用手指描摩着云扬线条流畅线条,由肩到背,一路婉转向下。轻柔的手指,象带着温度的薄羽,每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