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弄好了汤就把锅洗得干干净净的,现在里面用余火温着水,挠了热水到碗中,野蜂蜜水花香扑鼻,这蜂蜜黄中带黑,可是上等好货。这花粉的香味也是好闻的紧,明天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把碗端出来时,就见元南花带着一群野孩子像放鸭子似的进来了,一个个黑不溜秋的,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人。众人看到苏小月端着碗,目光滑碌碌的,只差没流口水。
元南花见了,笑道:“二嫂,你这碗里的是什么呢?一个人在家里不声不响的偷着做饭可不对,爹、娘、大哥、大嫂,还有我家那口子都在田里,我也刚从地里回来,二嫂这样可不行,这会儿我正渴着,可否给我们喝上一口?”
听到这儿苏小月也不说话,目光凌厉的盯着元南花看,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得人渗得慌。
这会儿厨房的菜刀也被藏起来了,元南花的胆子也肥了不说,三步并做两步就要过来瞧,这肯定不能让人瞧见,否则苏小月辛苦弄回来的蜂蜜肯定就交公了。于是苏小月匆匆几步就进了屋,反手把门闩上。
刚把东西放回凉席,摆上碗筷准备要吃饭时,门边对院子的通风小窗子上露出一个脑袋,元南花正掂着脚尖往里面瞧,似乎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这下苏小月火了,抄起角落里探路的木棒,把门打开,气势凌人的看向元南花,“看什么看,滚开。”
看到苏小月手中的家伙,元南花吓得花容失色,护着孩子们连连后退,嘴里却不饶人:“屋里藏着什么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人家说我们家是横的,怎么也横不过你这个泼妇。”
见苏小月举起了棒子作势要打,元南花比孩子还跑得快,留下一堆孩子作鸟兽散,看到孩子,苏小月收了手。
她瞪了元南花一眼就进了屋,闩了门。又把窗子从里面关紧。这下屋里暗的很,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黑暗。
终于可以安静下来吃个饭了,苏小月把蜂蜜水端给小家伙喝,小家伙不知道是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蜂蜜,见苏小月自己呡了一口,也跟着呡了一口,发现是甜的,激动的说:“娘,好甜。”
“嘘。”苏小月用手指嘘了一口,小家伙立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嘘了一口,掩不住的喜悦喝了起来。
苏小月本想让小家伙多喝一点,谁知孩子懂事,非要两人一人一口的喝,苏小月只好假装呡一口,把碗中的蜂蜜水喝了一半,剩下一半,苏小月端到床边给方河喂了下去。
床上的人这次蜂蜜水喝得更加欢适,苏小月都听到吞咽声了,恨不能一口喝下,果然是个挑嘴的,喂豆饭可不见张嘴。
她说是这么说,喂完整整半碗蜂蜜水后又喂他喝了大半碗粥和半碗菜汤,苏小月想,你这下喝饱了吧,谁知这家伙嘴巴还在动,一会儿还张开了嘴,像嗷嗷待哺的燕子,若不是这胡子拉碴的模样,苏小月都想笑。
苏小月把碗搁在凳上,挑开被褥一角看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她明天无论如何得带回药才行,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没了。在这个吃人的家里,没有男人作靠山,她震慑得了一时,震慑不了一世,这孩子还小还得粘着她,既然答应了的,她想走走不脱,再说这到处深山老林的,外面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她要走哪儿去。
方家下地的人回来了,方二福回到家,脱了草帽,砸了砸嘴,说道:“今年麦子收成不好,前一阵下雨,有许多都烂在了地里,明天再早点起来,明天中午也不要休息,差不多可以弄完。老五明天就在家里守着把这两天的麦轩子晒好。”
老五方芳听方二福的话,说了声好,家中其他人听到明天要早起,中午还不休息,几人就像霜打的茄子,抬起不劲。
方家村家家户户的麦子都收完了,有的家里兄弟多的,现在都把晒干的麦穗担到方家村祖屋那边碾碎去皮了,轮到方二福家,肯怕到时排队都排上几天,还得一个人去日夜守着。
方二福一边走一边说:“还有五亩旱地,两亩水稻,旱地全部种豆子,再拔两亩棉花田种豆子,今年下半年应该不成问题。”
割了麦子种豆子,时间上晚了,将来豆子的收成可能又要差上一大截。
这一番话下来,一家人都沉默了,这一年又一年的豆饭,要吃到几时。虽然方家村都穷,好田不多,许多田地都是山里开的荒,贫瘠的很。
进了厨房,就见厨房连个人影都没有,元南花先从地里回来就是回来做饭的,这会儿厨房里冷冷清清,连点火星子都没见着,元南花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方二福累了一天,饿着肚子,火气嗖嗖嗖的往上冒,本就在村里犯横,这会儿横劲上来,抄起扁担就往老三房间里跑。
究竟是自己的老婆,老三方平立即反应过来,忙跟随在方二福身,嘴里大喊,“死娘们,去哪里了呢?还不快出来做饭。”
这边梁氏骂上了,一家子人一身臭汗的站在院子里,心情都不好。
这时东边房子守在屋里读书的老四方伟走了出来,穿着一身长衫,温文尔雅,养得不像是个庄稼人,倒像某个富户的公子哥儿。
庄稼人都是一副短衣帮打扮,只有他一身长衫,身材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