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春。
姜宛繁复查眼睛, 一切都好,她又做了一次基因筛查,半月后拿到结果,显示正常。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 她很认真地研读检查报告。看了两遍, 这才收回文件袋里。
卓裕说:“该放心了吧?”
姜宛繁点点头, “嗯。”
不老实的手越过中控台, 握住了她, “我现在可以拿到‘爸爸’资格入场券了吗?”
姜宛繁笑,“惦记多久了?”
“好多年了。”卓裕抬手至唇边, 亲亲蹭了蹭她, “医生都说了没关系,你越紧张, 我也焦虑。”
“有了孩子以后的生活, 你想清楚了没有?”姜宛繁细数:“没有二人世界,泡奶粉,当奶爸,孩子一哭就得起夜, 教育和陪伴那更是大工程。”
卓裕默了默,“我们现在的二人世界也没二到哪去。”
姜宛繁咦的一声, “怎么听出了怨恨抱怨与不满。”
“只听出这些?”卓裕看她一眼, “看来我这迫不及待还是太隐晦了。”
姜宛繁笑着说:“好好好, 抽空去做优生检查。”
“不用。”卓裕平静道:“我早就做了全套。”
“要是很着急的话,你找别人先试试?”
“……姜宛繁, 我看你是反天了。”
有人爱, 有恃无恐。
像回到少年时期, 叛逆心理的作弄都带着理直气壮。
玩笑归玩笑, 姜宛繁对即将开启的另一段人生,亦充满期待。
她是个做事有计划,条理清晰的人。补习了很多科普,甚至连怀孕的月份都规划好,赶在五月生,天气宜人,适合坐月子。
可,越想什么,越不得什么。
过了三个月,仍然没有好消息。
姜宛繁起先还淡定,到第四个月时,心态有点动摇了。
比如,原本和谐自然的夫妻生活,被对标成具体日期,APP上显示容易受孕的时间点才进行。更夸张的是,精确到具体的小时。
在姜宛繁信心满满的那个月,生理期没有如期。
她期待地验孕,却什么都没有。
姜宛繁终于没忍住,躲在卫生间哭出了声儿。
卓裕觉得,很有必要跟她好好谈一谈。但人情绪上头的时候,任何好意都会被曲解。
姜宛繁难得不讲道理,“当初急着要孩子的是你,现在说风凉话的也是你!”
卓裕气笑了,“我难道没使力啊?”
“使了,但没完全使。”姜宛繁这是赌气话,说完就有点虚了。尤其被卓裕一注目,她更不想说了。
卓裕挑眉,“你都晕了,我还不够用力么。”
“……”姜宛繁愤愤,“闭嘴,再说一个字就换了你。”
卓裕乐不可支。
他的轻松缓解了她的焦躁。
卓裕蹲下,与她平行的位置,视线微微挑上。
“老婆,你不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好吗?如果这件事让你变得越来越失衡,那咱们放下一段时间,不想这事儿,等明年再做计划。”
姜宛繁没绷住,忽然掩面痛哭,“如果明年还是不行呢?”
卓裕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乖,明年的事明年说。好与不好,我们一起面对。千万别愧疚,你是我妻子,婚姻生活里的一切负面情绪,就该我们一起承担。无论过去,还是以后,这都是两个人的事,不需要你一个人负重和牺牲。”
姜宛繁泪眼朦胧,小声道:“可是我还约了下个月的心理医生。”
卓裕一愣。
“不去的话,也不会退钱。”
“……”
关注点非常接地气。
卓裕笑,“那去吧,我陪你。”
被工作和忙碌填充时,时间过得特别快。
甚至姜宛繁都忘记与心理医生约定的时间,还是卓裕提醒的她。
出门前十分钟,姜宛繁忽然换回穿好的一只鞋,思绪鬼使神差地开了个小差,“等会,我去趟卫生间。”
卫生间的储物格里还剩最后一只验孕棒。
姜宛繁熟练撕开。
等她洗完手的时候随意瞥了眼,怔住。
卓裕收拾齐整,入户门都开了,拎着车钥匙耐心等在门口。见人出来,“好了吗?走吧。”
“不去了。”姜宛繁吱声。
“嗯?”他皱眉。
轻飘飘的答案:“有了。”
人间际遇,有时候就是一种玄学。
某个时点,某次机缘,在你不知情的时候,悄然降临。
卓裕低着头,单手扶着门板,像静止定格一般。许久,他缓缓抬起头,眉眼像盛夏恣意舒展的青藤绿枝,声音有点抖,笑着说:“恭喜啊,卓太太。”
姜宛繁若有所思,最后嘟囔了一句,“心理咨询的费用,还是浪费掉了。”
卓裕拢拢眉心,他这媳妇,可能天生就是开店当老板的料。
农历九月。
中秋节后,秋天的气氛愈演愈烈,夏天的正式结束,从短衫被压箱底开始。
卓裕是天蝎座,生日就在天蝎座的第一天。
谢宥笛嚷嚷着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