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真对不起他们。不过也是没法子,对手委实不够斤两,非不堪一击可言。”
“这话怎么说?”江夏王这样问着,已忍不住转身看向那几名肃然静立的侍卫。他们不见一丝慌张。对了——他又看向崔鑫,见对方竟是气定神闲,悠然得很。
这情形已不需多做解释。
他又侧耳聆听,到此时才发现,外面已经趋于平静,只能听到不少人来回走动的声响。
“方才可曾听到鸣镝箭?”皇帝道,“在你的死士听来,是撤退前往别处支援的意思。琳琅是死士的头领,你信任她,她却不想陪着你送死。”语气微顿,他有些感慨,“难得,你的儿女之中,有两个深得我心。你放心,日后我定会善待世子和琳琅。”
一番话,全无刺耳的言辞,可是江夏王听了,犹如五雷轰顶。
他膝下的儿子和二女儿,得了皇帝的赞誉,意味的却是对他曾经或现在的忤逆、背叛。
师庭迪也罢了,这些年就没有一次听过他的话。可是琳琅……那丫头真是好耐性好忍性,做了那么多年的乖女儿之后,在这当口背叛他!
他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念及一事,他满含恶意地笑了,“在这里,只当是我演了一出闹剧。可是,崔振和萧错呢?尤其崔振,你真的能确定他能安然无恙?”
皇帝扬了扬眉。
“崔毅,”江夏王语带笑意地说出这个名字,“你可曾命专人盯住他?你能否担保今夜不会来一出手足相残的戏?”
皇帝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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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琳琅走近萧错、崔振所在之处的路上,那些本该埋伏在皇帝帐外助纣为虐的死士听到鸣镝箭仓促赶来,她命令他们先一步去了悬崖,称那边的人需要他们支援。
其实,是她要他们去送死。
便是没有她此举,他们也活不过今夜——皇帝又不是纸糊的,跟他动武的人,如何能够活命。
这些人原本是江夏王为苏峰准备的人手,十几年前便由专人驯化,将一班习武的好苗子生生变成了没有头脑、只听头领命令的活死人。
很明显,那么多年间,江夏王都只是想给苏峰准备最听话的身手绝佳的奴仆,不然也不会让他们苦练正统功夫并精益求精。
近几年,江夏王倒是曾试图让他们改变套路,学些阴诡毒辣的招式,却找不到精通那些又让他信任的人手。没人训练,这件事便无从谈起。
想到死士的由来,她就不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这些年来的辛苦——江夏王让她自幼便与死士一同习武,那种日子,真的是暗无天日。这番辛苦还不算什么,最难的是还要做出乖顺、孝敬的样子,不如此铺垫这些年,她这一生便没有盼头,便是如寻常女子出嫁,也会被江夏王府牵制、利用。没有自由,只有束缚。
失去的才是最好的——对江夏王而言,就是这样。
失去的女子,是他最在意最亏欠的;失去的儿子,亦是如此。
死了的,他耿耿于怀,近乎着了魔。
活着的,他一直漠视,不能利用便放任自流,能利用便利用到底。
他不配为人,却是她的父亲。
这是她此生最大的污点,她不论如何都要抹去。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察觉到了山风里浓重的血腥气,举目望去,见萧错与崔振身在悬崖边,观望着手下善后。
他们背对悬崖,负手而立,面上的杀气还未消散。即便看不清楚他们的容颜,那份森冷的气息亦让人心生寒意。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很快,萧错与崔振看向她,视线略一停顿,便转向别处。
很明显,他们已经知道她已背离江夏王。
她放松了一些,转入树丛中,找到了一个便于观望周围环境的地方。
现在,事情还没完——她知道,江夏王的后招是崔毅。
她在等他出现。
预感不大好,她甚至想冲到那两个男子面前,让他们不要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正心焦的时候,崔毅出现在她眼界。
崔毅带着弓箭,身后有十名弓箭手相随,他们之前分明是藏在了暗处,静候良机。
他要对谁下手?是他口口声声想要除掉的萧错,还是已经与他反目的崔振?
她要阻止他。
师琳琅取出一支鸣镝箭,弯弓搭箭的时候,崔毅所在的相反方向却传来一声几近凄厉的呼喊:
“老四!……”
后面的言语,师琳琅没有听清,似乎是小心之类的话。
她按捺下去看来人是谁的冲动,将箭支对准崔毅所在的方向。
却终究是晚了。
只晚了那么一点点。
可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弹指的功夫都弥足珍贵,不可错失。
崔毅丝毫没被那声呼喊影响,弯弓搭箭、箭支射出一气呵成。
受到那声影响的是崔振。他听得出,那是父亲心焦至极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不该去看,该防范忽然出现的崔毅。